他跟在周立江身邊替周立江辦了很多事,大多肯定也不是他自願的,周立江對他利用完就扔,實在缺德。
厲柏寒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他說:“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他當年依附周立江而生,識人不清落得如此下場。”
宋薇薇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她總覺得厲柏寒這話在內涵她,“確實,識人不清落得如此下場,沒什麼好同情的。”
厲柏寒舀粥的手一頓,他擡眸看着她,宋薇薇卻避開了他的視線,伸手要去把粥碗接過來。
“我自己喫吧。”
厲柏寒往旁邊讓了一下,他低低垂下眸,聲音顯得有些悶,“碗底燙,我餵你,宋宋,我剛纔……”
“我可以自己喫。”宋薇薇打斷他的話,語氣透着一股強勢。
厲柏寒看了她一會兒,直看得宋薇薇心裏不自在了,他才移開視線,把碗放在牀頭櫃上,豎起小桌板,又重新把碗放在她面前。
宋薇薇心裏彆扭,又對厲柏寒剛纔說的話耿耿於懷,一時間覺得面前鮮香的松茸粥都變得味同嚼蠟。
厲柏寒坐在牀邊,目光專注地看着她,“頭還暈嗎?”
“睡了一覺不暈了。”
厲柏寒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說話,一雙深邃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不知道在看什麼。
宋薇薇吃了幾口粥,明明肚子還餓着,就是感覺喫不下去了,好像不是他餵給她的,連粥都不香了。
“周立江徒弟爲什麼要替周立江頂罪?”宋薇薇沒話找話道。
厲柏寒眼神輕晃,他說:“和你工作室前臺小姑娘一樣的際遇,只不過他沒有小林幸運,遇到一個會喫人的師父。”
宋薇薇頓時明白了,“難怪他會受制於人,爲了盡孝,他也沒辦法,只是如今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她和周立江已經鬧到撕破臉了,周立江肯定不會放過她,只是這次偷用作品之事讓周立江聲名掃地,想來雕刻委員會也不會再繼續任命他爲會長。
除掉這個毒瘤,雕刻委員會或許會迎來新的景象。
“就算沒辦法給周立江定罪,他也在雕刻界混不下去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這樣罪大惡極的人,會得到報應的。”
宋薇薇沒說話。
厲柏寒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會把他每一步動作都算到了?”
宋薇薇搖頭,“我沒有算到,只是做了幾手準備,這次雕刻比賽,周立江肯定會參加,但是他們工作室真正具有雕刻天賦的人很少,大多都與周立江一樣才華平平,他肯定會想辦法讓他的工作室勝出。”
厲柏寒安靜聽着。
宋薇薇繼續說:“他要勝出,要麼收買評委,據我所知,評委裏他應該收買了兩個,要不然三足金烏分數也不會那麼低。再則就是偷別人的作品,這事他沒少幹,他工作室那些有才能的雕刻家都是被他用這種無恥的手段給逼走的。”
“所以你將計就計,讓他看到三足金烏?”
“嗯,”宋薇薇說,“從決定參加比賽,並且一定要拿到名次那一刻開始,我就準備了兩個作品,不管他是收買了評委也好,還是打三足金烏的主意,我都不至於沒有留後手。”
爲此,他心裏十分失落,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他扮演的卻是一個劊子手,生生逼得她蛻變、強大起來。
“我差點壞了你的事。”厲柏寒說。
宋薇薇搖頭,“我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算無遺策,只能隨機應變,好在結果不壞。“
她這麼說着,語氣還是有難以掩飾的小滿意,能把周立江那隻老狐狸拉下會長寶座,已經達到她最開始的預期效果。
厲柏寒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晦暗,周立江敢動她,只是失去了會長寶座,怎麼夠平息他的怒氣?
“宋宋,這次太危險了,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告訴我,我可以全力配合你。“
宋薇薇動作頓了頓,她其實沒想過厲柏寒會插手的,上次他給周立江使絆子,讓周立江沒功夫來找她麻煩,已經挺讓她意外了。
所以她並沒有告訴他她的打算,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是結果卻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也算是誤打誤撞。
“其實你不必如此,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厲柏寒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腦海裏又迴盪着宋元琢之前的話,他只覺得五內俱焚。
她並不信任他,也不想依賴他!
宋薇薇喝完粥,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她靠在枕頭上,無所事事地刷着手機玩,厲柏寒把碗收了,去圓桌那邊默默把她喫剩下的粥吃了。
她時不時看他一眼,總覺得他此時的背影透着幾分可憐。
她有意想和他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閉上嘴繼續刷手機。
宋薇薇住院的事情到底沒有瞞過宋家人,宋父宋母第二天就來醫院看她,還帶上晨晨。
北城那家幼兒園已經開學了,宋薇薇沒回北城,宋晨晨也回不去,宋父就在別墅區找了傢俬立幼兒園把他送過去,暫時跟着小孩子們一起上課玩耍。
此時看到躺在病牀上的宋薇薇,小傢伙嘴一癟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媽咪,痛不痛,我給你呼呼。“
宋薇薇看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心疼壞了,忙要下牀來抱他,嚇得宋父趕緊抱起外孫放在牀上。
“宋宋,你別亂動,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盪,頭暈不暈?“宋父緊張地看着她。
“爸爸,我不暈,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您和媽媽都不要擔心我。“宋薇薇一邊擡手給宋晨晨抹眼淚,一邊回答宋父。
宋母氣極敗壞,“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不長眼睛,我聽說還出了連環車禍,真是嚇死我了。“
宋薇薇說:“我沒事,當時確實挺驚險的,好在那段路大家都開得慢。“
“萬幸!“宋母感慨道,”我可憐的女兒,你說你怎麼就跟車禍結下深仇大恨了,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要讓肇事司機把牢底坐穿。“
宋薇薇聽着她媽的話有些耳熟,她忍俊不禁,“媽媽,我真沒事,您和爸爸把心放進肚子裏,安心啦。“
宋母無奈地戳了一下她的腦門,正要說她兩句,就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幾人齊刷刷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