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手術，我們家出了不少力，提供骨髓，借調醫生，忙前忙後沒少費心思，可你瞧瞧，他們現在半點不提讓晨晨認祖歸宗，聽宋夫人那語氣，是不打算讓晨晨回我們厲家了。”
厲柏寒放輕聲音，“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說完，他就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一想早上宋薇薇纔跟他說過，他不由會心一笑。
厲母看見他笑，恨鐵不成鋼道：“笑笑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跟你爸一個樣。”
厲柏寒無奈，“媽，我們當務之急是讓晨晨認祖歸宗嗎？”
“當然啦！”厲母理所當然地答道，“晨晨那麼可愛，又那麼孝順，今天他喊我奶奶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甜化了，我的孫兒這麼乖，我恨不得立即帶他回北城，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厲柏寒捏了捏眉心，“媽，您本末倒置了。”
厲母疑惑，“什麼本末倒置了？”
“晨晨那麼乖那麼孝順，您就只想要一個孫兒嗎，沒想有多幾個孫兒圍着您叫您奶奶？”厲柏寒深邃的眼眸微眯。
厲母想象一下自己被蘿蔔頭們圍着叫奶奶的那個畫面，簡直萌感十足，她一拍掌，“當然想啊，可是你們都不結婚，青成天天說沒時間，你妹也還小，你吧也是個光棍，我都指望不上。”
厲柏寒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媽，那不是有現成的兒媳婦人選嗎？”
厲母的思緒一下子被厲柏寒帶跑了，“你說薇薇啊？”
厲柏寒點頭。
厲母看着他，“柏寒，不是我打擊你，薇薇要是肯跟你複合，你也不用天天屁顛顛跟在她身後跑了，我看她現在壓根沒有打算和你複合的意思。”
厲柏寒：“……”
厲母還嫌不夠精準打擊，她繼續道：“薇薇這孩子我從前就覺得她倔得很，認定的事情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你當年那麼傷她，想要讓她回心轉意比登天還難，不如先讓晨晨認祖歸宗。”
說來說去，她還是惦記着讓宋晨晨回到厲家。
厲柏寒被厲母無情拆穿後，他再接再厲，“媽，晨晨不認祖歸宗，就不是我們厲家的血脈了嗎？”
“當然不是啊，他是你兒子，怎麼都是我們厲家的血脈。”
“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把您兒媳婦哄回來，等她成了厲家的媳婦，晨晨自然跟着回來認祖歸宗了，對不對？”
厲母皺眉想了想，“你說的也有道理……”
“那您就別和宋夫人吵架了，你們要是齊心協力親如姐妹，我和薇薇複合還會遠嗎？”厲柏寒繼續給厲母洗腦。
厲母一想，道理是有道理，可爲什麼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厲柏寒卻不等她想明白，下了一劑猛藥，“媽，您想想以後含飴弄孫的生活，向不向往？”
“嚮往！”厲母用力點頭。
厲柏寒說：“那您就忍忍，助我一臂之力，有了兒媳婦，什麼都有了。”
周正站在不遠處，聽完厲柏寒給厲母洗腦的全過程，在心裏給自家老闆豎起了大拇指。
搞定自家老媽，厲柏寒讓周正送人回去，他則意氣風發地回到病房，病房裏只剩下宋薇薇母子。
宋晨晨乖乖坐在牀上，光着上半身，宋薇薇手裏拿着毛巾正在給他擦身體，估計碰到癢癢肉，他咯咯直笑，聲音清脆悅耳。
厲柏寒倚在病房與小會客室之間的牆邊，也沒出聲打擾他們，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散落了一地細碎的金光，病房裏歲月靜好。
他不忍打破這一幕。
“媽咪，姥姥和奶奶好像我在幼兒園的小朋友，她們總是一言不合就吵架。”笑過之後，宋晨晨一臉苦惱地望着宋薇薇，聲音依舊是奶奶的，就是多了一些煩惱。
宋薇薇手上的動作不停，迅速給他擦了背，小傢伙最近一直待在醫院，皮膚過於蒼白，顯得有些病態。
“幼兒園的小朋友爲什麼吵架？”
宋晨晨撓了撓頭，才發現自己又剃了光頭，新長出來的頭髮很硬，扎着手指，“比如今天茹茹穿了一條白裙子，小朋友們都誇她的裙子好看，希希就不開心，覺得小朋友們沒有誇她的裙子好看，就會故意往茹茹的小裙子上抹顏料。”
宋薇薇心想，女人之間比美內卷的這麼嚴重了麼？
宋晨晨接連舉了好幾個例子，等他舉完例子，他已經忘了厲母和宋母吵架的事，宋薇薇也沒有對此發表過她的意見。
其實她不太擅長和孩子解釋成年人之間的複雜，她們都是他的親人，親情無價，她不能隨意詆譭任何一方。
給宋晨晨擦完身體，她端着盆子去浴室，轉身時看到倚牆而立的厲柏寒，兩人視線相對，厲柏寒擡步朝她走去，接過她手中的水盆，“我去倒。”
宋薇薇看他轉身進了浴室，不一會兒裏面傳來水聲，她回頭看着躺在牀上的宋晨晨，宋晨晨彎着眼睛，將被子拉上來，幾乎快要蓋到了眼睛，他小小聲說：“蜀黍不讓我提醒你。”
宋薇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調皮。”
宋晨晨說：“媽咪，你會和蜀黍結婚嗎？”
宋薇薇一怔，對上兒子希冀的目光，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身後腳步聲漸行漸近，直到男人的衣角晃進餘光裏，她聽見厲柏寒斬釘截鐵地說：“會！”
他們會結婚，他會以此爲終身目標去努力。
宋薇薇詫異擡眸，正好對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睛，她心跳一滯，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耳朵尖卻奇異地紅了。
宋晨晨猛地拉下被子，急急道：“那你們要快點結婚哦，我聽說過了七歲就不能再當花童了。”
“晨晨想當花童？”厲柏寒摸了摸他的光腦袋，手指竄起一陣麻癢，被他剛冒出來的頭髮扎的。
宋晨晨拼命點頭，一雙宛如黑曜石般純淨的眼睛裏滿是興奮，“我想當你們的花童。”
厲柏寒微微俯身，聲音比平時更加柔和，“那咱們就要努力了。”
“努力什麼？”
厲柏寒回頭看向宋薇薇，兩人目光交匯，他眼中掠過一抹狡黠，衝宋薇薇眨了眨眼睛，“努力讓你媽咪嫁給我。”
宋晨晨笑彎了眼睛，“嗯，蜀黍，我們要一起努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