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被子下牀,衝進浴室裏,抱着馬桶噁心乾嘔,可是她胃裏什麼都沒有,只吐出了酸水來。
過了許久,那股噁心感才減淡,她起身衝了水,放下馬桶蓋坐在上面緩神,好半天,她才站起來走到洗手池邊,拿漱口杯接了水漱口。
擡起眸,她看着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憔悴,眼睛裏泛着紅血絲,怎麼看怎麼醜陋。
她還要再試一次嗎?
她不否認她的心又開始動搖起來,妙依人爲什麼要再度出現,爲什麼不乾脆消失?
*
樓下,一大早就很熱鬧,宋元琢有晨跑的習慣,他昨晚那麼晚睡,今天依然早早起來,帶着宋晨晨在小區裏跑了一圈。
宋父宋母一大早也去散了步回來,夫妻倆平時很少有時間在一起,尤其是宋父最近很忙,只有早上抽半小時陪妻子出去散散步聊聊天,加深一下夫妻之間的感情。
宋薇薇下樓時,客廳裏好不熱鬧,一家人都在拼布加迪。
聽到腳步聲,幾人齊刷刷擡頭看過來,宋母奇怪地看着她,“宋宋,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她最近一直在修復那套頭臉,挑燈夜戰是常有的事,容姨有天晚上醒了,看到她房間裏還亮着光,還給她準備了宵夜。
宋薇薇捏了捏眉心,昨晚沒睡好,導致她頭疼得快炸了,她說:“做了一晚上噩夢,媽媽,家裏的止痛藥在哪裏,我一會兒喫兩片。”
宋母連忙起身去拿藥箱,宋父皺起眉頭,“宋宋,別亂喫止痛藥,不舒服的話就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就是頭疼,喫兩片藥就好啦。”宋薇薇覺得自己沒那麼嬌氣。
宋母從容姨手裏接過藥箱,翻了翻,從裏面翻出一盒止痛藥,她仔細看了看生產日期與保質期。
容姨說:“我前兩天才把家裏的常備藥換了新的,都是剛生產出來的。”
“還是小容你細心,宋宋,這個是飯後喫,一會兒喫完早餐再喫。”宋母把藥盒遞給女兒。
宋薇薇接過去,將藥揣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裏,宋元琢看她嘴脣發白,心知是昨晚他說的那些話讓她難受了。
他抿了抿脣,宋薇薇才清醒那段時間,一直很抑鬱,不愛搭理人,他們跟她說話,她也充耳不聞,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有時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說掉就掉,經常把他們嚇了一跳,可問她怎麼了,她又什麼都不肯說。
那段時間對他們來說是灰暗的,後來她好不容易走出來,人卻變得格外冷漠,天天死命的復健。
就好像背後有鬼在追趕,哪怕復健師都讓她停下來休息,她還是不肯休息。
再到後來,她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就去拳擊館打拳擊,一次次被教練揍趴下,又一次次爬起來。
她近乎自虐了兩年,整個人才恢復了狀態,開始會跟他們說話,會笑,偶爾也會陪陪宋晨晨。
只是不會再看着宋晨晨發呆,也不會時不時突然伸手要去掐宋晨晨的脖子。
但脖子上的傷痕還沒好,小傢伙又湊了過去,怯生生地喊她媽咪,要是宋薇薇衝他笑一下,他會高興半天。
他明知道她經不起刺激,昨晚還因爲自己對她說那些誅心的話,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喫完早飯,宋父叮囑宋薇薇早上別去工作室了,吃了藥在家裏休息一下,要是頭還疼的話,就讓宋母陪她去醫院看看。
宋薇薇點頭答應,目送宋父出門上了車,她和宋母道:“媽媽,我也去工作室了。”
宋母皺眉,“你身體不舒服還要去工作室,你就不能放自己一天假?”
“工作室堆積的訂單太多了,再說我吃了止痛藥,頭已經不疼了,您放心吧。”宋薇薇上前一步,摟着她的肩膀撒嬌。
宋母愣了愣,宋薇薇很少這樣對她撒嬌,可以說這幾年僅有那麼一兩次,她鼻翼一酸,哪還能拒絕她?
“好,那你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嗯。”
哄好了母親,宋薇薇要出門,宋元琢拿着車鑰匙追出去,在院子裏叫住她,“宋宋,我送你去工作室。”
宋薇薇倒也沒拒絕,她坐上宋元琢的賓利,車子駛出別墅,在林蔭大道上急馳。
宋元琢頻頻擡頭看向後視鏡,見宋薇薇偏頭看着窗外,他抿了抿脣,纔開口,“宋宋,你昨晚沒睡好,是不是因爲我說的那些混賬話?”
宋薇薇轉過頭來看向前排,在後視鏡裏與她哥四目相對,她道:“哥,你說了什麼混賬話?”
宋元琢苦笑,“我不該那麼武斷,說那些話造成你的困擾,你當哥哥是放屁,左耳進右耳就出了。”
宋薇薇輕笑起來,“哥,你這形容真的很有畫面感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沒有胡思亂想。”
宋元琢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心裏更自責自己嘴賤,他一時痛快了,倒是讓她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苦。
他嘆息了一聲。
他一直知道宋薇薇是溫柔的,哪怕自己獨自隱忍難過痛苦,也不想讓身邊的人知道擔心。
一路上,兄妹倆沒再說話,直到車子停在工作室外面,宋薇薇下車。
“哥,回去開車慢點。”
“嗯,宋宋,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別硬扛着。”宋元琢叮囑道。
宋薇薇衝他揮了揮手,轉身往工作室走去。
忽然,有人直接朝她衝過來,她閃避不及,被那人抓住肩膀,一股臭氣熏天的酒味直衝她天靈蓋。
她胃裏翻騰起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來人摔了個過肩摔。
男人被筆直地甩在地上,感覺五臟六腑都痛得攪和在一起,他悶嚎起來,這一幕被不遠處的攝像頭捕捉到。
誰也沒有注意到,工作室裏的店員看到他們老闆的英勇之姿,都驚呆了,一個個嘴巴張成了O型,彷彿能塞下一顆大鵝蛋。
“我去,我們老闆這麼兇殘的麼,我有點同情外面那個醉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