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珩把他的包放在沙發上,回頭看着他,“去洗個澡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厲青成站在客廳裏,肚子忽然咕嚕嚕叫喚起來,他揉着癟癟的肚子,有些靦腆地看着宋醫生,“宋醫生,我餓了。”
宋鈺珩擡手撫了下額,最後還是無奈地走向廚房,“煮小餛飩成不?”
“好。”
兩人擦肩而過時,厲青成忽然傾身過去,宋鈺珩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後仰了仰,厲青成眼中戲謔的笑意消失不見,他擡起手,輕輕從他衣服上拿走了一片樹葉。
“我去洗澡了。”他把樹葉扔進垃圾桶,有些落寞的離開。
宋鈺珩怔在原地,他看着厲青成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口,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一隻落寞的大狗狗,他輕輕握了下拳頭,轉身走進廚房。
小餛飩還是上次厲青成來時,他們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包的。
當時他剁餡,厲青成擀皮,不得不說,北方人擀皮是真的又快又薄,讓他這個南方人來擀,那就好像讓畫家去做雕刻。
怎麼都覺得彆扭。
但是那天,厲青成很耐心地握着他的手擀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終於擀出一個又方又薄的餛飩皮,他手心裏全是汗。
回憶當時的情形,宋鈺珩嘴角勾起一抹笑,除了後面差點擦槍走火外,其實那天的記憶是他人生中爲數不多的溫馨記憶。
鍋裏水翻天開,他把小餛飩倒了進去,看着小餛飩在水裏翻滾着,他也覺得有些餓了。
他擡腕看了下時間,這一耽誤,已經早上五點多了,他往水裏又加了一些小餛飩,等煮到皮呈半透明狀,他拿勺子撈起來。
剛調好味,身後傳來拖鞋踩在地上的拖沓聲,他回過頭去,就見厲青成穿着寬大的T恤,下面穿了一條花色沙灘褲。
他頭髮柔軟地搭在額前,給他的五官增添了些許青澀感,那雙腿筆直修長,讓他不經意想起了某些看過的電影片段。
他輕咳一聲,目光掃過他髮尾滴下來的水珠,水珠順着他的喉結洇沒在衣領裏,他不自在地滾了滾喉結,“去把頭髮擦乾,準備喫飯了。”
“哦。”厲青成答應着,卻倚在門框上沒動。
看宋鈺珩低頭去嘗味道,他心想,大概娶個老婆都沒有他貼心吧?
他正晃神時,宋鈺珩已經端着兩碗餛飩從他身旁走出去,他像黏人的小狗狗一樣跟過去,看他把兩碗餛飩放在相對的兩方,他把另一碗端過來,挨着他坐下。
宋鈺珩被他氣樂了,“你什麼毛病?”
厲青成還是挨着他,笑眯眯道:“這樣擠在一起喫才香,宋醫生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味道調得正合我意。”
宋鈺珩被他誇得有些赧然,“餛飩皮還是你擀的。”
“可肉餡的味道也是你調的啊,真香,我在北城天天想念這個味道,都快得心病了。”厲青成邊說邊呼哧呼哧地喫起來。
宋鈺珩見他喫得香,說:“那這幾天都給你煮餛飩?”
“好啊,”厲青成說完,頓了頓,纔再度開口,“不過我還想喫點別的。”
厲青成擡眼凝視着他,目光落在他翕動的脣上,逐漸變得幽深。
宋鈺珩被他這充滿暗示意味的目光看得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有時候最讓人忐忑的是未知,他輕咳一聲,“快喫吧,待會兒涼了不好喫。”
說完,他低下頭喫小餛飩。
厲青成看着他耳廓漸漸染上一片薄紅,他心神盪漾,到底沒有說出輕浮的話語來,他收回目光,稀里呼嚕地把小餛飩喫完。
宋鈺珩鬆了口氣,但剛纔還香噴噴的小餛飩在他嘴裏卻突然變得沒滋沒味起來,他喫完飯,把厲青成的碗疊在一起,就要去廚房洗碗。
厲青成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一哆嗦,險些沒把碗摔在地上,他穩了穩心神,“你拉着我幹什麼?”
厲青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宋醫生,不早了,睡醒了再來洗吧。”
宋鈺珩搖頭,“我不困,先洗了,你去睡吧,一會兒我去菜市場買點菜,想喫什麼告訴我,我給你買。”
“唉,宋醫生太貼心了,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厲青成定定地看着他,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宋鈺珩的心跳忽然加快,“別瞎說,我們是朋友。”
厲青成還是一本正經地看着他,但語氣裏卻多了幾分調笑的意味,“那什麼時候宋醫生願意在朋友前面加個男字呢?”
宋鈺珩:“……”
他避開他灼熱的視線,往廚房裏走去。
厲青成沒得到他的回答,心情說不上來的難受,他知道他們都有顧慮,但還是飛蛾撲火的撲向他,哪怕知道未來的路很艱難,他也不想放棄。
他第一次愛人,就愛上了一個可能永遠也得不到的人。
真是難過啊!
他轉身,剛擡起腳,身後就傳來宋鈺珩清雅的聲音,“你努努力,或許未來你能達成所願。”
厲青成眼睛得一下亮了,他猛地轉過身去,看着倚在門框上的宋醫生,男人笑得有些風流,他心潮澎湃,幾步就竄到他面前。
“宋醫生,你說真的?”
宋鈺珩笑望着他,他果然還是不喜歡看到他落寞難過的樣子,“嗯,我們都努努力,爭取以後活在陽光下。”
這樣隱晦的話給了厲青成希望,他笑得像個大傻子,“嗯,宋醫生,我不會辜負你的。”
宋鈺珩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他的頭髮看着蓬鬆柔軟,摸上去卻格外扎手,就像他們之間這段若有若無的感情。
未來會怎樣,他無法預料,但是他們都需要鼓起勇氣,接受最壞的結果。
厲青成回到房間,想起樓下的偷拍者,他神情變得冷厲,他打了個電話出去,“哥們,幫我找個人。”
別看厲青成是醫生,但是他曾經是北城富二代裏的刺頭,讀書那會兒打架鬥毆的事沒少幹,後來當了醫生,才搖身一變,變得人模狗樣了。
“喲,厲二少,今天刮什麼風,居然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爲要等您老人家的電話要等到我彌留之際呢。”對方陰陽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