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薇坐下,厲明蘭打開蓋子,把勺子遞到她手裏。
她示意她也坐。
厲明蘭就坐在她對面,雙手捧着臉望着她。
“嫂嫂,你這段時間瘦了好多,你不要太拼命了,否則我哥要是看見,他會心疼的。”
宋薇薇喝了口粥,想起最近老在出現在她眼前的人。
她停了停,擡頭看着厲明蘭,“明蘭,你最近有沒有見過神似厲柏寒的人?”
“神似?”厲明蘭狀似在思索,半晌她搖了搖頭,“我身邊沒有出現可疑的人。”
唯有一個,就是宋元琢,可她不能告訴宋薇薇。
宋薇薇擰了擰眉,厲明蘭問她,“嫂嫂,你見過嗎?”
“嗯,見過,他不止一次出現在我面前,但又不讓我完全抓住他。”宋薇薇低頭繼續喫飯。“明蘭,你說有沒有可能,你哥被人救走了?”
厲明蘭生怕她陷在裏面走不出來,連忙道:“那天海上發生了爆炸,搜救隊是打撈到了遊艇殘骸,我哥那天要是在船上必死無疑。”
她這麼說,倒不是覺得厲柏寒該死,而是不想讓宋薇薇再抱有無望的幻想。
見宋薇薇怔忪,厲明蘭急了,“嫂嫂,我哥……已經沒了,雖然我也希望他還活着,但沒了就是沒了,你別胡思亂想。”
宋薇薇眼神黯淡下來,“萬一……那天有漁船經過,或者他根本就沒有上游艇呢?”
“不可能,碼頭的監控拍到他帶着江淮上了遊艇,遊艇也從始至終沒有回過碼頭,嫂嫂,我求求你了,咱們往前看好不好?”
宋薇薇握緊了勺子,她現在提到厲柏寒,他們都讓她往前看。
可是那個人明明又出現了,那天在滑雪場,她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可是他明明還活着,又爲什麼不肯出現?
厲明蘭見她還在想,她狠了狠心,說:“好,就算我哥還活着,當時家裏大亂,派了那麼多搜救隊去找他,他爲什麼不出現?”
“如果他還活着,他怎麼捨得你難過?”
宋薇薇回答不了厲明蘭的話,她的心揪作一團,正是因爲她想不通,所以這段時間纔會困在其中。
厲明蘭看她露出明顯受到傷害的表情,她語氣緩和,“嫂嫂,我們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
宋薇薇沉默半晌,輕輕點了下頭,“好。”
厲明蘭終於鬆了口氣。
喫完飯,宋薇薇精神好了許多,現在她手裏很多事,哪怕一夜未睡,也沒有時間休息,她下樓來,大哥二哥和厲青成都在客廳。
兩家的律師坐在旁邊,顯然正在開小型會議。
宋鈺珩看到她下樓來,朝她招了招手,“宋宋,這邊來。”
宋薇薇走過去,在宋鈺珩身邊坐下,她看着面前茶几上擺放着各種卷宗,問道:“商量到哪裏了?”
“我們查閱過前厲總當時籤的合約,合約條款都沒有問題,但是供應商那邊出了問題,對方只是一個空殼,在把那批有問題的建材送到工地上後,就離奇地註銷了。”
“對,註銷那段時間在厲總出事的時候,對方連款項都沒有回收,就匆匆忙忙註銷了公司,公司法人代表都已經離開了江城,不知去向。”
宋薇薇皺緊眉頭,“意思就是我們現在起訴他們也沒有用?”
“是的,幸好出事那天您冷靜地吩咐沈祕書去把文件拿出來,否則如果連這份文件都被銷燬,我們連告都沒法告。”律師語氣裏帶着慶幸。
“這是一個設計好的局。”宋薇薇很快反應過來。
“是,不排除對方從一開始就是惡意合作,然後利用前厲總去世時金蟬脫殼。”
“可他們圖什麼?”宋薇薇百思不得其解。
“這……”
兩位律師面面相覷,他們打了這麼多場官司,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情況。
宋鈺珩看着她,說:“首先,當時厲柏寒與這家公司簽訂合約,他肯定調查過對方,一定是信任對方的,我們查過之前供應的建材,工地負責人說並沒有問題,之後厲柏寒出事,公司內部一團亂,工地那邊也人心惶惶,好幾批送來的建材都不符合規定,負責人當時拒簽了。”
“既然拒簽了,爲什麼還留在工地裏?”宋薇薇不解道。
“因爲對方不肯拉回去,嚷着讓他們找質檢部的人來質檢,但當時的情況實在太複雜了,沒人顧得上那片工地,後來建材消耗殆盡,就有人說用那批建材,反正根基打得牢,優良搭配,也出不了什麼事。”
宋薇薇看向厲青成,“所以都沒人反對嗎?”
“工地負責人向總部打了報告,據說有高層同意了。”厲青成說。
宋薇薇皺了皺眉頭,“我沒看到這份文件。”
“簽字的是李副總。”
宋薇薇擡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真是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粥,工地上提議用不合格建材的工人是誰?”
對方肯定也收了那家公司的好處,否則不會一力慫恿用不合格建材。
“他已經死了。”宋元琢說,“死在坍塌事故中。”
宋薇薇心臟猛得像被人攥了一下,她垂下眼瞼,“報應不爽,只是其他11個無辜的人都給他陪葬了。”
律師再度開口,“當務之急是找個人出來把罪名攬下,但李副總在坍塌事故後不知所蹤,找不到他人,就沒法對質。”
這時,所有人臉色都很凝重,他們知道,這件事不解決,沒法給受害者家屬一個交代。
宋薇薇說:“這次事故該賠受害者多少錢,一律按合同辦事,另外,給因爲坍塌事故死亡的家屬每一家再加一百萬的賠償金,錢從我私人賬戶上出。”
“宋宋!”宋鈺珩皺了下眉,“這個先例一開,以後萬一……”
“以後不會有萬一,這種事在我手裏出過一次就行了,要是我還不長教訓,不如把柏來魅關停。”宋薇薇淡淡道。
厲青成道:“嫂嫂,這是柏來魅集團的事,賠償金不該從你私人賬戶出,這也是我哥留下的爛攤子,賠償金還是從我們厲家出。”
宋薇薇搖了搖頭,“是我的疏忽,接受這幾個月來,工地纔出事,我難辭其咎,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