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剛下車,就踉踉蹌蹌地衝上人行道。
扶着路旁的一棵樹,她彎腰大口大口地乾嘔着,中午沒喫飯,她吐出來的全是苦水。
對此,蘇瑾早就習慣了。
她每次透析完,都會這樣吐幾次。
現在比以前好,以前她總是吐血沫。
“姑娘!你沒事吧?!”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見她實在是難受得不行,所以他忍不住上前關切道: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蘇瑾愣了下,衝他擺擺手。
垂着頭,她還在不停地乾嘔。
這時,一方乾淨的手帕被送到面前。
看着那方黑色的手帕,蘇瑾遲遲沒有接。
面對陌生人的問候,她很感激。
但這種時候用手帕,的確是太浪費了。
蘇瑾擡頭,她本想看看這個好心的男人長什麼樣?可當她看到陸景琛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他的身邊,中年男人也是一臉的疑惑,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他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轉頭看着蘇瑾,他問:
“姑娘!你認識這個小夥子嗎?!”
聞言,蘇瑾回過神兒來。
點點頭,她尷尬地接過了陸景琛遞過來的手帕,中年男人見狀,滿意地笑了:
“有熟人接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轉身離開。
中年男人剛走,蘇瑾就冷漠地將手帕還給了陸景琛,他的東西她不用,她嫌他髒。
“你什麼意思?”
看着被蘇瑾丟回來的手帕,陸景琛蹙眉。
忽然想起她不會說話,他索性直接用手帕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汗珠,蘇瑾猝不及防,臉被他揉得生疼,她汗溼的劉海兒,也被他弄得凌亂不堪,她氣極,狠狠地一把推開他。
她的力氣不大,但他還是配合着後退。
看着蘇瑾的臉色由蒼白轉爲潮紅,陸景琛笑道:“力氣這麼大,看來一時半會兒的還死不了,怎麼樣?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
厭惡地白了他一眼,蘇瑾擡腿欲走。
突然,他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一陣天旋地轉,蘇瑾差點兒又吐了。
緊緊地抿着脣,她固執地不去摟他的脖子,陸景琛抱着她,邊走邊說:
“幾天不見,你怎麼又瘦了?”
“去做透析沒有?!”
見蘇瑾不說話,陸景琛忽然轉變了前進的方向:“你不說也行,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蘇瑾一慌,連忙伸出胳膊給他看。
當陸景琛看到那大大小小的淤青時,腳步猛地頓住,擰着眉,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是做透析留下的?”
蘇瑾點頭,緩緩地收回胳膊。
她以爲他會心疼她,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啼笑皆非,他猶豫半晌才追問道:
“這些傷會好嗎?會不會留疤?!”
“……”
“我討厭身上有疤的女人!太醜了!!”
“……”
蘇瑾愕然,她怎麼也沒想到陸景琛會說這種話?會不會留疤?!他討厭有疤的女人!
留疤的女人太醜了!!
呵呵!
多可笑啊!!
蘇瑾在心中嘲諷。
她諷刺他的無情和自己的癡心妄想。
試問哪個女人想在身上留疤?她們不都是情非得已嗎?!剖腹產,膽結石……
她只是針尖過敏,他有必要這麼嫌棄嗎?
他真正該在乎的,是她疼不疼?!
罷了,蘇瑾不奢求了。
也許,陸景琛只是討厭她一個人吧。
“喂!你幹什麼?!”
見蘇瑾掙扎着要下來,陸景琛吼道:
“別亂動!你想被摔死嗎?!”
她不聽,繼續胡亂地推搡着他的胸口。
雙手用力,陸景琛死死地將蘇瑾禁錮在自己身上,她無力反抗,也掙扎不脫。
該死的!這個男人是要謀殺嗎?!
她快被他勒死了!!!
“你還亂動不?”
垂眸看了眼老實了不少的蘇瑾,陸景琛冷冷道:“告訴我你住哪兒?我送你過去!!”
“……”
蘇瑾皺眉!
她本想拒絕,可渾身的骨頭都快被他擠碎了,爲了早日脫離苦海,蘇瑾還是妥協了。
擡起手,她極不情願地指向某一個方向。
順着她的指引,陸景琛很快找到了蘇瑾的宿舍,冷着臉,他沉聲命令道:
“把鑰匙給我。”
蘇瑾不敢耽擱,她快被他抱到窒息了。
取出鑰匙遞給他,她看着他開門。
抱着蘇瑾走進宿舍,陸景琛用腳關上門。
四下看了看,他戲謔道:
“老嶽那傢伙對你不行啊!”
“我原來還以爲他會給你這個香餑餑安排一個多麼氣派的住所,沒想到比我家的地下室還簡陋,這麼破舊的地方,你跟那些男人們晚上能施展得開嗎?不會覺得擁擠嗎?!”
蘇瑾剛纔還在好奇陸景琛爲什麼會突然來找她,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他來不是爲了關心她,而是要羞辱她的。
真鬱悶!
這個男人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她呢?!
她好想下來啊!她不想被他抱着了!!
可他似乎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陸景琛抱着蘇瑾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兒,實在是覺得沒意思了,他才把她放在牀上,她剛要起身,肩膀就被她按住,他呵斥道:
“睡覺!醫生沒說讓你好好休息嗎?!”
蘇瑾無奈,她真是受不了這個男人了。
從包裏拿出手機,她在屏幕上輸入道:
“你在這裏我睡不着,太礙眼了。”
“睡不着慢慢睡,我陪着你。”
臥槽!
蘇瑾服了,她繼續道:
“我午飯沒喫,肚子餓着怎麼能睡着?”
“那我給你點外賣。”
“外賣不健康,你出去給我買吧。”
“我不去,太熱了,你愛喫不喫。”
操!
蘇瑾急得想抓牆。
她的本意是借買飯的名義把陸景琛給打發走,然後,她就可以安心地睡覺了,可是……
可是他似乎識破了她的詭計!
“你到底喫不喫?不喫我就不點了。”
“我喫!”
泄憤似地敲擊屏幕,蘇瑾恨得咬牙切齒。
人是鐵,飯是鋼。
她再怎麼恨陸景琛,也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況且,她的藥也是需要隨飯喫的。
既然他非要在這兒待着,那就讓他待吧。
反正她不理他,只要他不覺得無趣。
她也可以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