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自己的魯莽和草率。
他明明知道他是個智商和情商都很超羣的孩子，卻還是問了他這麼敏感極端的問題。
這個問題，哪是隨隨便便就能問的？
這下好了，他成功地坑了自己。
他成功地將自己推到了下不來臺的地步。
“爸爸！我在問你話呢！！”
輕搖着陸景琛的胳膊，陸明哲問。
回過神兒來，他無奈地看着他。
他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焦急和不安。
陸景琛知道。
他知道如果他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他不能讓他信服。
那麼，陸明哲，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一定會陷入到深深地糾結和懷疑當中。
弄不好，還會落下嚴重的心理疾病。
到時候，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所以……
爲了防止事態惡化，陸景琛接下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要非常非常的謹慎。
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故作惆悵地說道：
“唉！還是瞞不住了嗎？！”
“什麼瞞不住了？”
陸明哲追問，他抓着陸景琛胳膊的力道不由地加重：“爸爸！你把話說清楚啊！！”
輕拍着陸明哲的手背幫他舒緩情緒，陸景琛語氣平靜地繼續道：“這件事，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在我說之前，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你要答應我，聽完之後不許想太多。”
“好！我答應你！！”
陸明哲應允的很爽快。
又一次嘆氣，陸景琛遲疑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和你媽媽生活的久了，感情變淡了，我有點兒不想再和她一起生活了，所以我想，我想……”
“你想和媽媽離婚！”
不等陸景琛想好說辭，陸明哲就先他一步說道，緊接着，他的一張小臉變得陰沉。
看着陸景琛，陸明哲篤定道：
“爸爸！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剛剛問我的那些問題，其實都是在試探我對吧？！你真正想問的是，如果你和媽媽離婚了，如果你們不在一起了，我會跟誰？”
“我……”
“你不用狡辯，我都知道了。”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陸明哲一本正經道：
“爸爸！你下次有什麼事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的了，太麻煩了。”
“……”
“你的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
“我會跟媽媽！”
愕然地瞪大眼睛，陸景琛不可思議地看着坐在身旁的陸明哲，這個小小的人兒，真的是他的兒子嗎？！如果是！那他怎麼……
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子，說起話來井井有條，這讓陸景琛很震驚，也很恐慌——
他不敢想象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會怎麼樣？會瘋嗎？！會崩潰嗎？！他不敢想。
他害怕那天的到來！
“爸爸！”
忽然湊到陸景琛面前，陸明哲好奇地問：
“你和媽媽認識多少年了？！”
他一愣，下意識地將半跪在沙發邊緣的陸明哲抱在懷裏，想了想，陸景琛道：
“很多年了，不記得了。”
“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
陸景琛皺眉，他自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不一會兒，陸明哲又道：
“爸爸！你不要跟媽媽離婚好不好？！”
起身摟住陸景琛的脖子，陸明哲突然開始撒嬌，他的聲音萌萌的，又酥又軟——
“爸爸！我不想讓你和媽媽離婚！！我不想要新媽媽，我也不想讓你去愛別人。”
“……”
陸景琛咋舌，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看來唐小婉說的沒錯，她說小孩子都會喜歡媽媽多一點兒，可是，可是她並不是啊……
“小哲，我……”
這一刻，陸景琛好想把真相告訴他。
可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地嚥了回去。
怎麼辦？他說不出口！！
他不敢把真相告訴陸明哲。
他剛剛只是隨口一問，他就激動成那樣。
如果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
“爸爸！我在跟你說話呢！！”
“你別跟媽媽離婚！你讓她搬回來住吧！！”
摟着陸景琛的脖子，陸明哲不停地懇求。
他被他折磨得心煩，索性推開了他。
“爸爸？”
擡頭看着他，陸明哲的臉上寫滿詫異。
刻意地避開他的目光，他道：
“我……我考慮考慮。”
陸景琛說完，心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眼下，他還是先不要跟他待在一起了。
“小哲！爸爸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你乖乖地在家看電視好不好？”
“好！爸爸你去吧！！”
“我會乖乖地在家等你回來的。”
儘管很不高興，但陸明哲沒有勉強他。
“爸爸！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兒回來……”
“好，我知道了。”
從陸家別墅離開後，陸景琛獨自一人在車上坐了好久，他腦子很亂，根本無法思考問題，正在這時，車載鬧鐘開始報時——
下午三點整，下午好！
三點了。
不知道蘇瑾那個女人有沒有好好喫飯？
陸景琛想去看看。
甩了甩嗡嗡作響的腦袋，他發動了引擎。
陸家大廳！
陸明哲看了一會兒電視，覺得實在無聊。
打開電話手錶，他撥通了唐小婉的號碼。
陸景琛剛纔的表現太古怪了，他有點兒不放心，雖然他跟他說了那麼多！但他還是感覺他似乎有事瞞着他，所以，他想找唐小婉確定一下：“喂！媽媽！！你在幹什麼呢？！”
唐小婉剛逛完街回到酒店。
接到陸明哲的電話，她是非常開心的。
“我剛到酒店，正準備洗澡呢。”
“怎麼了寶貝？你有什麼事嗎？！”
“額……這個啊……”琥珀色的眸子動了動，陸明哲一狠心，問道：“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啪嗒一聲，購物袋失手掉在地上。
唐小婉怔忡了幾秒，反問道：
“你……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
唐小婉本以爲是陸瑾琛跟他說了什麼？
但聽完了陸明哲的回答後，她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下，笑了笑，她溫柔地說道：
“傻孩子！你當然是媽媽親生的了！！”
“你爸爸那樣說，就是在試探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