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全方位碾壓蘇沅的林明晰突然像是被人點中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似的,啞然之下沒了聲。
蘇沅看着他染了胭脂似的耳垂,眼裏閃爍着狹促的光,故意湊近了低聲問:“怎麼,你害羞了?”
林明晰板着臉不說話。
蘇沅得寸進尺。
“這麼容易害臊的嗎?”
林明晰狠狠咬牙,警告似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蘇沅!”
蘇沅笑眯眯的應了一聲。
“哎,我在呢在呢,你叫我幹啥?”
林明晰觸及蘇沅發亮得彷彿含水一般的眸子,喉嚨一啞頓時失了聲。
蘇沅沒注意到他的一怔。
看他不說話了,意味不明的嘖了一聲。
“你一個大男人,被人看幾眼又不會少幾塊肉,怎麼如此小氣吧啦的?再說了,你那小身板也沒什麼好看的啊。”
前世見過了各種泳裝美男的蘇沅不自覺的又開始嘴欠。
拿出了老油條司空見慣的腔調,悠哉哉地說:“再說了,大家都是人,你不就是比我多二兩肉嗎?那有什麼稀奇的,你要是覺得虧了,那大不了我就讓你看回來,我……”
“閉嘴!”
林明晰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蘇沅滿嘴的渾話。
兩人的距離太近,蘇沅幾乎能清晰的聽到林明晰磨牙的聲音。
林明晰眼神閃躲,故作沉穩地厲聲說:“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女子!”
哪兒有女子會這麼大膽的議論男子身形的?
簡直就是驚世駭俗不知所謂!
林明晰氣得失了冷靜,看樣子似乎很想撬開蘇沅的天靈蓋,給她強制塞幾本女德進去,讓蘇沅好生看看這世上的女子都是怎麼做人的。
蘇沅看出了林明晰內心無形的崩潰,心裏狂笑不已。
嘴上卻不服氣的小聲抱怨:“碰碰不得,摸摸不得,現在連在嘴上花花兩句也不行了?”
林明晰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紫漲着臉露出了氣急的神色,大聲呵斥:“放肆!”
蘇沅不以爲然的撇嘴,嘖嘖嘖的不知道在嘖什麼。
眼神不加掩飾的從林明晰的臉掃到胸口,然後又從胸口看到腳尖。
活脫脫一副色中餓鬼登徒子地痞模樣!
林明晰被她看得神志錯亂,恍惚中彷彿自己不着寸縷似的尷尬不已。
看林明晰越發氣急敗壞的扭頭避開自己的目光。
蘇沅接連慘敗之下終於扳回一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艱難忍住了抽搐的嘴角,故意說:“哎哥哥你怎能這樣呢?”
這是蘇沅叫的第一聲哥哥。
也許是因爲年紀小的緣故,聲音就像浸過糖水似的,又嬌又軟。
林明晰驚訝之下甚至忘了躲避蘇沅直勾勾的目光。
蘇沅看他愣住了,憋了好幾天的壞水終於一股腦倒了出來。
糾結又曖昧的嘆道::“你說讓我叫你哥哥,可你又不是我的親哥哥,那這聲哥哥叫的是什麼哥哥?”
看林明晰咬牙不語,蘇沅開始登鼻子上臉。
林明晰雖然內裏是黑心芝麻餡的,可到底年紀小閱歷有限。
所處的時代背景也與蘇沅前世差距甚遠。
說這種帶顏色的渾話,就算是十個林明晰也絕不是蘇沅這個江湖老油條的對手。
不過三言兩語間林明晰就徹底潰不成軍。
向來注重君子風度的林明晰難得的失了君子風範,指着蘇沅的手指抽風似的不住顫抖。
醞釀了半響,重重的扔下一句不知所謂,生怕蘇沅搭話似的,着急忙慌的撿起了臨時用的拐扭頭就走。
背影倉皇,健步如飛。
蘇沅得意的看着林明晰崩潰的杵着拐落荒而逃,得意的哼哼一笑。
“開玩笑,網齡三十年,姐姐我還治不了你這小崽子了?”
把林明晰氣走了,蘇沅心情愉快的接着哼自己跑調的民謠,慢悠悠的接着砸鎖。
林慧娘夫婦回來的時候,蘇沅已經很有行動力的將所有的鎖都砸成了廢物。
林傳讀聽這是林明晰的意思,短暫的沉默了一瞬苦笑點頭。
“還是六子想的周到。”
林傳讀似乎不想說太多這事兒,很快就說起了別的。
“沅沅,一會兒家裏其他人就要回來了,我跟你嬸兒有事兒要跟他們說,你和六子就屋裏待着,不管聽見外邊有什麼動靜都別出來,記住了嗎?”
林傳讀怕蘇沅年紀小忍不住,回頭再出來把人打了麻煩,索性就事先叮囑她別出來。
蘇沅不太放心地說:“叔,我……”
林傳讀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笑擺手,說:“沅沅,你還小,有些事兒你和六子並不方便說話,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大人來做就好。”
林慧娘也在一旁跟着說:“是啊,咱家沅沅還是個孩子呢。”
他倆堅持之下,蘇沅再不放心也只能服從安排。
見她點頭了,林慧娘笑了起來,把她拉到一邊問她喜歡什麼顏色花樣。
蘇沅穿着一身破舊布衣,一窮二白的來了林家,近些日子穿的衣裳都是林慧娘年輕時候的改小了的。
並不合身,款式顏色也不適宜。
在過兩日便是趕集的日子,林慧娘想着屆時咬咬牙買上一匹布,重新給蘇沅做兩身替換的衣裳。
蘇沅知曉二房並不富裕,想推辭卻抵不過林慧孃的熱情。
兩人裝似母女手拉手的進屋一路說笑,場面和諧得讓林傳讀都忍不住跟着露出了笑容。
正靠在窗邊看書的林明晰見蘇沅這個小不要臉的進來了,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耳朵又紅了起來。
可蘇沅比他還能裝。
在林慧娘面前半絲流氓氣息不露,乖巧聽話又喜人。
見林明晰盯着自己,蘇沅壞心眼的朝着他看了過來。
林明晰心裏頓覺不妙,剛想開口誰知蘇沅的速度比他更快。
“哥哥,我臉上是有花嗎?你怎地一直盯着我?”
蘇沅這聲哥哥,叫得字正腔圓無可挑剔,態度恭敬中還帶着一絲乖巧的親近。
無論是誰,被這樣叫了也不該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