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33章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林明晰抱着的時候感覺到懷裏的東西分量十足,心中就有些懷疑。

    等真打開看清是什麼了,他的神色立馬就有些微妙了。

    蘇沅看他不吭聲,不解的眨眼。

    “你怎麼了?被這豪華的紙張頁面閃到了雙眼,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林明晰哭笑不得的將拆開的牛皮紙小心的合上,說:“怎會想到買這個?”

    造紙不易,材料不同價格也各不相同。

    而在尋常人能用得起的紙張當中,以澄心紙的價格最爲昂貴。

    買一疊澄心紙的銀子,仔細算下來能買上八疊普通草紙。

    省着些用,八疊草紙能用上大半年。

    而換做澄澈心紙,哪怕再省,也是用不到半個月的。

    林明晰知道這紙的名頭,卻從未想過能在家境如此的情況下用上。

    而且蘇沅拿出的這份紙數量十足,看着就有四五疊,算下來可不便宜。

    蘇沅想也不想就隨口答道:“我有錢,想買什麼買什麼,你管我?”

    似乎是懶得跟林明晰糾纏這個,蘇沅麻溜的將毛筆也掏了出來一股腦的塞給他。

    “喏,這也是給你帶的。”

    林明晰看見那做工精緻的狼毫筆,心中無奈更甚。

    小丫頭總共才忙活着多少銀子?

    買着買那的,最後只怕連給自己做身衣裳的錢都落不下。

    林明晰好笑又頭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試着與蘇沅商量。

    “這是在哪兒買的,我明日與你一起去退了可好?”

    蘇沅不解至極。

    “爲什麼要退?是不好嗎?”

    林明晰在讀書上用功刻苦。

    在筆墨紙張上卻是極盡苛刻自己。

    他作畫取笑自己之後蘇沅才知道,林明晰平日練字都是不用墨水紙張的。

    打一盆水,就拿手指沾水後在木板上練。

    能不輕易動紙張的,也絕不浪費分毫。

    由此可見,摳成這樣的林明晰肯拿出巴掌大一張紙來作畫取笑她,的確是難得了。

    正因爲如此,蘇沅纔想着給他買點兒用得上的。

    不管怎麼說,讀書寫字紙筆還是要有的嘛。

    林明晰搖頭失笑。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所以……”

    “既然好,爲什麼不要?”

    蘇沅像是看不懂林明晰眼中的無奈似的,理直氣壯地說:“再好的東西,也要有人用纔算是好,這紙再好,在無用之人的手裏也只是擺設,你既是用得上,爲什麼不要?”

    看林明晰不語,蘇沅嘖了一聲,說:“還是說你覺得,你肚子裏的墨水不值得這麼好的紙筆?”

    林明晰的眼底驟然多了一絲銳利的明亮,像是不滿蘇沅對自己的小看。

    這麼看起來,他的眉眼間倒是真的有了幾分天之驕子的意氣風發,沒了之前初見時的老氣橫秋死氣沉沉。

    蘇沅看了,眼底多了一絲笑。

    她一聳肩攤手,說:“既然你也覺得你值得,爲什麼要退呢?”

    “無論東西貴賤,東西就只能是個死物件,只有東西配不上人的時候。”

    蘇沅曲着指節在拿疊很貴的澄心紙上敲了敲,斬釘截鐵地說:“你覺得這紙筆貴,我卻覺得,這樣的紙筆與你相比是不配的。”

    紙筆再貴市有價。

    腹有詩書氣自華。

    蘇沅真心實意的覺得,再好的紙筆,也只能是林明晰才華的陪襯。

    皓月與螢火,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無法以定價高低相論。

    林慧娘夫婦含蓄內斂,林家人張揚在外。

    林明晰自小早慧,卻從未有人對他用這般自傲的口吻說過這樣的話。

    旁人說這話,林明晰或許只會覺得那人自大。

    可從蘇沅的口中聽聞,他卻由衷的覺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可愛得窩心,讓人心裏暖得不行。

    林明晰垂眸掩住了眼裏的悸動,啞聲說:“好,我收下。”

    蘇沅臉上的肅然瞬間消散,咧嘴笑着大咧咧的拍了一下林明晰瘦弱的少年肩膀,說:“這就對了嘛,小小年紀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幹什麼?”

    “我既給你買了這個,日後你用的紙筆,只會比這個更好更貴,到時你回頭想起,就不會再覺得這個有多稀罕了。”

    “不過是些用的物件,不值得花腦子想。”

    蘇沅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自我感嘆了一句。

    “畢竟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嘛。”

    聽蘇沅用一種並不符合自己年紀的口吻說這樣的話。

    林明晰哭笑不得的搖頭,認真的提醒她:“我比你大。”

    沉浸在自我感動中的蘇沅瞬時一僵。

    林明晰忍着笑補充:“大了足足兩歲。”

    看蘇沅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林明晰頗爲唏噓地說:“認真算起來,咱家只有你還算是孩子了吧?”

    “小沅沅?”

    蘇沅的臉啪嗒一下垮了下來,賭氣似的將桌上的茶杯塞進了林明晰的懷裏,咬牙說:“是,你大,你最大!”

    “你大得米缸都裝不下!”

    蘇沅說完就撒腿跑了。

    林明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邊被蘇沅說得一文不值的昂貴紙筆,沉默半晌後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少年嗓音帶着變聲期的沙啞低沉卻並不難聽,帶着無法言說的愉悅,悠揚着,在靜謐的空氣中緩緩流淌。

    在竈房裏準備開飯的林慧娘聽着,紅着眼睛看了沉默的林傳讀一眼。

    林傳讀笑着說:“別哭,沅沅來了咱家,是咱家的福氣,掉了眼淚讓孩子看見像什麼樣子。”

    林慧娘匆匆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壓抑着哭腔不住點頭。

    “是啊,是咱家六子的福氣,也是咱家的福氣。”

    林傳讀想着自己先前在門前聽到的蘇沅和林明晰的對話,眼底慢慢的也染上了一抹溫熱。

    蘇沅帶回來的一隻烤鴨被一家人分着吃了個乾淨。

    期間林慧娘等人不住的往蘇沅的碗裏夾菜。

    蘇沅一時沒控制住喫撐了,飯後撐着腰,喫力的在門前挺着個鼓鼓的小肚子來回消食散步。

    林明晰看她那個狀似十月孕婦的姿態實在不雅,忍不住對着她招手。

    “沅沅,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蘇沅心滿意足的打了個烤鴨味兒的嗝,慢吞吞的走過去。

    “說什麼?”

    林明晰剛剛將手裏的筆遞過來,想示意蘇沅寫幾個字給自己瞧瞧的時候,老太太就在林小姑和大伯母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蘇沅和林明晰同時扭頭看了過去。

    他倆都沒主動先叫人。

    老太太不滿的橫了蘇沅一眼:“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規矩!”

    “六子,你爹孃呢?讓你爹孃出來,我有事兒要跟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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