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蘇沅還是葉清河都不敢馬虎,兩人帶着說不出的緊張將松煙脂按林明晰說的方法小心融了,將畫好了圖案的樹葉脈絡放進去浸泡片刻。
蘇沅在心裏數着時間,看狀態差不多了,用筷子小心的把被松煙脂包裹着的樹葉夾出來,放在一旁墊着油紙的桌子上自然晾乾。
松煙脂融化的溫度要求不高。
冷卻的時間也不長。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樹葉上原本隱隱還可看出流動的松煙脂就成了形。
蘇沅屏住呼吸小心用指尖碰了一下,確定已凝固正形後有些激動。
“成了成了!”
葉清河紅着眼望過去,伸手試探的碰了一下,喜出望外的挑眉。
“這玩意兒還真的行!”
完全冷卻凝固後的松煙脂質地堅硬,觸感宛若崗石,難得的是整體通透,就像上好的琉璃一般。
透過鬆煙脂的覆蓋層可清晰的看到樹葉的脈絡和上邊的圖案,更顯精緻難得。
小小的一枚銅錢葉,祛除了葉肉,在彩色的圖案和松煙脂的加成下,突然就變得金貴了起來。
起碼光是這麼看着,就有給人一種價值不菲的錯覺。
彷彿眼前的不是什麼尋常一見的樹葉子,而是什麼不可多得的寶貝。
蘇沅反覆端詳確定沒問題後,開心的大笑。
葉清河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出了聲,緊接着卻又苦了臉。
松煙脂可行,接下來就是要接連作畫了。
畫畫這事兒蘇沅不行。
只能由他來。
看着眼前幾乎數不清的樹葉子,葉清河有些喪氣。
這什麼時候才能完工?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悲傷,蘇沅沒什麼誠意的鼓勁道:“你別想着這是樹葉子。”
“你就把這都當作金元寶。”
蘇沅表情浮誇的啊了一聲,認真地說:“在金元寶上作畫,常人哪兒來這樣的福分?你畫一個就是一個元寶,畫兩個就是賺了一雙,這買賣值當得很啊!”
葉清河被她這話逗樂了,苦笑搖頭後認命地說:“不就是畫畫嗎?我畫!”
蘇沅撫掌而笑。
“這就對了。”
蘇沅和葉清河有之前合作的經驗在前,兩人分工合作異常熟練。
葉清河負責畫畫。
蘇沅負責將畫好的樹葉放進松煙脂裏包裹凝固。
蘇沅寫得一手好字,寫一些酸詩在樹葉子上也很應景好看。
她寫字的速度比葉清河畫畫快上不少,進而也激發了葉清河的好勝心,提筆研磨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上許多。
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喫喝拉撒,蘇沅和葉清河一日就能囫圇睡上不到兩個時辰。
其餘時間都紮在了桌子前,埋首幹活。
林惠娘和林傳讀見着別緻的樹葉書籤也很是驚奇。
得了空閒就會來搭把手幫忙。
幾人聯動,工作效率高到驚人。
不過三日,堆成了小山的樹葉就徹底被清理完畢。
成了一個個精緻的書籤被攤在了桌子案板上。
大功告成那日,幾乎所有人都猛地鬆了一口氣。
再這麼忙活下去,能不能掙錢不知道。
但是人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走之前還特意說了,無火燒房子的大事兒千萬別去找他。
否則就要玩兒命。
蘇沅也沒精力折騰,扭頭撲在牀上,不分晝夜的睡了七八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睡飽了,活兒幹完了。
蘇沅終於有了精氣神琢磨別的。
她從城裏回來已經四天了,也不知林明晰那裏現在是什麼情況。
回來之前蘇沅特意與林明晰商量好了通信的方式,至今林明晰都不曾傳信回來,可見林明成的行蹤大概還沒摸清楚。
這樣下去可不行。
蘇沅擰着小眉毛從牀上撲騰了起來,準備打包東西,明日就進城擺攤。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她就不信了,還找不着動手的機會。
要賣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去賣是正常操作。
所以當蘇沅說要進城擺攤的時候,林家夫婦並未有任何意外。
林傳讀遲疑半響面露無奈,帶着愧色說:“進城擺攤這麼大的事兒,按理說說我跟你嬸兒是應跟着你一起去搭把手的,只是家裏的情況目前你也是知道的,着實是走不開,沅沅你只能自己去了。”
江大山身邊走不開人,必須得有人時刻看護着。
林惠娘是女子,照顧上多有不便。
只能是林傳讀自己來。
林傳讀被絆住了腳,家裏的其餘事兒只能是林慧娘去做。
活兒不多,卻是真的離不了人。
蘇沅聽完就笑了。
她滿不在乎的擺手,說:“林叔林嬸兒您二位放心,來去的路我熟着呢,閉着眼都不會走錯,您只管安心在家裏等着,我賺了銀子就回來給您打酒!”
她此次進城除了擺攤,還有別的事兒想做。
若真是有人跟着,她到時候還得費心思把人哄住,沒人跟着纔算好呢。
話是這麼說,林傳讀和林慧娘卻還是覺得不安心。
蘇沅見狀索性就說:“叔您真就把心放肚子裏吧,我保證消消停停的去,安安分分的回來,絕不惹事兒。”
林傳讀被逗樂了,好笑道:“我哪兒是怕你惹事兒?我是不想讓你太受累。”
林慧娘也是一臉的不放心。
蘇沅哭笑不得的捂着臉,解釋說:“再說了,我又不是一個人去的,這不是還有葉清河跟着嗎?有他跟着抗包提拿,我怎麼也是累不着的,您就放心吧。”
葉清河勉強算是個靠譜的人選。
林家夫婦左思右想半天,堪堪把心放進了肚子裏,正想叮囑蘇沅幾句的時候,林小姑面無表情的站在了門口。
見着林小姑,原本正在說話的幾人都愣住了,下意識的望江大山躺着的屋子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林小姑無聲冷笑,說:“甭看了,我不是來找那個廢物的。”
從江大山受傷在牀後,林小姑從未主動前來看過。
更不提端茶遞水的照顧片刻。
此刻提起張嘴閉嘴就是廢物二字,着實是讓林傳讀的心口狠狠一刺。
林傳讀冷着臉道:“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林小姑大咧咧的一伸手,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是來找二哥要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