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這般惱怒的時候。
葉清河聞言眸光不動聲色的閃了閃,好笑道:“他是做什麼了把你惹成這樣?”
“有什麼事兒好好說,這麼多人看着呢,鬧着實在不像樣。”
蘇沅越聽越是來氣,張嘴呸了一聲,大咧咧的就嚷:“都到這個份上了,我還顧什麼顏面?”
葉清河和蘇沅算是熟悉的,蘇沅也不遮掩,張嘴就道:“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情景你是知道的,說得好好的,這裏的事兒畢了,就直接回去,可現在呢?”
“我忙前忙後的就想着早些回去,可他倒好,嘴皮子上下一吧嗒說不回就不回了!”
蘇沅實在是氣不過撿起一塊石頭砰的一下砸到門上,咬牙道:“自己不回就罷了,還上趕着攆我早些回去,這是幾個意思?怕我在這兒給他丟人現眼,還是生怕有我這個糟糠之妻在這兒影響他另擇高枝?”
蘇沅嘴皮子利落。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將前因後果說得一清二楚。
葉清河聽完,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玩笑似地說:“他真說自己不回了?”
蘇沅冷笑。
“難不成他沒說,我還能是自己編的?”
葉清河無奈苦笑,試探的對蘇沅說:“我覺得你倆之間說不定有誤會,要不這樣,你先冷靜冷靜,我進去跟他談談,說不得……”
“愛咋咋地,我是管不了了!”
蘇沅一甩手打斷了葉清河的話,冷着臉轉身就走。
“大不了我就自己回去!我這就去找回程的商隊!”
見蘇沅是動了真火,葉清河趕緊連聲的勸。
可蘇沅就跟頭牛似的,擰着往外衝。
葉清河愣是沒能攔得住。
蘇沅氣沖沖的走了,葉清河在原地愣了半響,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身拍了拍緊鎖的大門。
屋子裏,林明晰捻着個茶杯,聽見動靜想也不想就說:“我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就算是你跟我鬧也沒用!”
葉清河無聲抿緊了脣,輕笑道:“是我。”
林明晰意味深長的往門口看了一眼,語氣聽起來像是有些尷尬。
“葉兄怎麼來了。”
門終於開了,葉清河不等進門就率先聞到了林明晰身上濃重的酒氣。
他微微皺眉,嘆氣道:“大清早的,明晰兄就喝酒了?”
林明晰嗨了一聲往回走,坐下後才故作苦惱地說:“葉兄有所不知,大學士的那些個門生過分熱情,無事時總是會來找我外出,昨日外出的時候說好了是去賞景的,可臨到了卻去了酒樓,我本意是不喝的,最後盛情難卻之下不有得多喝了幾杯。”
林明晰自嘲的捂着腦門苦笑了幾下,嘆氣道:“我那點兒酒量葉兄你是知道的,幾杯濁酒下肚,人就不太清醒了,昨晚愣是到了後半夜纔回來,這會兒纔算是酒醒透了。”
林明晰這話看似沒說什麼。
可沒一個字,不帶着高人一等的炫耀。
大學士的門生有幾個真是平易近人的?
這般人物與林明晰推杯換盞,林明晰的確是有傲氣的資本。
葉清河很好的掩飾住了內心的波瀾,狀似不贊同地說:“外出喝酒也就罷了,怎麼回來了還把蘇沅惹成那樣?”
林明晰大概真是酒喝多了還沒清醒,聽見葉清河的話並未露出任何異樣,只是臉上帶出了不滿。
“我可不知她是爲何。”
葉清河聞言眉梢微微一跳,像是有些好笑。
“明晰兄,你這話可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我跟蘇沅這些日子爲了回去的事兒準備了不少東西,怎麼突然說不回就不回了?”
他嘖了一聲,半是玩笑地說:“你主意改得太突然了,這話換做我聽了也來氣,不怪蘇沅動怒。”
林明晰難掩煩躁的瞥了葉清河一眼,冷笑了一聲才說:“她一個姑娘家懂得什麼?”
“我留在盛京,那是有大前程可奔的,回去苦哈哈的準備科舉能有什麼出路?我是爲了以後着想,結果她不分青紅皁白的就跟我鬧就罷了,葉兄是能成大事兒的,不會也像她那般吧?”
葉清河被堵得啞口無言,有心想再多探幾句,林明晰卻不耐煩多說了。
林明晰生性敏銳,葉清河多少知道他的性子,生怕問多了惹他生疑,只能是將到了嘴邊的試探嚥了回去,嘴上無奈的勸了幾句,見林明晰不理會就走了出去。
葉清河前腳剛走,林明晰的眼底就閃現過一抹冷色。
轉瞬即逝。
蘇沅和林明晰吵起來的事兒不大不小,可也算得上是一樁可瞧的熱鬧。
不到一個時辰,南歌離就從南風嘴裏知道了這事兒。
聽南風面無表情的說起了兩人是怎麼吵的,南歌離微妙的嘖了嘖,笑問:“那丫頭賭氣出去了?”
南風點頭。
“去了什麼地方?”
南風想也不想就說:“徑直就去了南巷,找車馬行去了,看樣子是真的要走。”
南歌離笑了笑,淡淡道:“林明晰當真說了自己不走?”
南風皺眉嗯了一聲,說:“是這麼說的,二人爲此爭執不下,門都差點打穿了。”
“那林明晰呢?”
“還在院內不曾有動作,只是那個葉清河,似乎不太乾淨。”
南歌離譏誚的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說:“進了盛京城這個大染缸,還能有幾個是乾淨的?”
“旁的不用管,盯緊了閆修那邊的動靜就可。”
南風嗯了一聲,遲疑了一下才說:“那蘇沅和林明晰呢?”
南歌離好笑道:“管他們做什麼?”
見南風是真不解,南歌離頗爲唏噓的感嘆道:“那兩位都是聰明人,不會做不討好的事兒的。”
南風眉心褶皺不消,見南歌離不以爲意的樣子,語氣也不由得緊了幾分。
他說:“可常人誰能抵禦住那樣的誘惑?若是林明晰真是心動了,那……”
南歌離笑着打斷了南風的遲疑,輕呵道:“你以爲,他倆若真是起了分歧,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南風面露詫異。
“您是說?”
南歌離輕輕一笑,慢悠悠道:“林明晰是個聰明傲氣的,那丫頭骨子裏的傲也不少,若二人真是起了爭執,估計悶聲就散了夥,絕不會鬧到明面上。”
“如今鬧成了這樣,只怕是空心葫蘆裏裝了水,是做給外人瞧的。”
“你看個熱鬧就是,何必跟着那些眼瞎的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