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看清了王嬋娟並未跟着回來,林家二老也沒影子,大伯母瞬間啞了嗓。
她難以置信的往林明成的身後看了好幾眼,震驚道:“明成,你媳婦兒呢?!”
“她沒跟着你一起回來?!”
坐着的大伯父聞言滿面怒火,站起來就說:“不成體統!”
“這麼多人去接還不願回來,難不成她是要咱們一家人全部都去請嗎?!”
“明成你聽我的,先別去接了,晾着她,等時候晾到了,不用你去接,她自己就灰溜溜的跑回來跪下認錯了!”
“對,等她回來的時候,你看娘怎麼幫你收拾她!”
“不就是個秀才家的姑娘嗎?跟這兒擺什麼小姐架子?!”
林明成臉色難看的說不出話。
大伯母個大伯父卻一個勁的嗷嗷叫罵。
蘇沅好奇的豎着耳朵偷聽的時候,腿腳稍微慢了一些的老太太和老爺子終於也進了家門。
聽到大伯母的叫喊,老太太暴躁的喊了一嗓子:“都給我閉嘴,別吵吵了!”
“媳婦兒都沒了還嗷嗷什麼?!”
“再嗷嗷,全村人都得來看咱家的笑話!”
大伯母兩口子對視一眼,難以領會老太太這話的意思,卻也是不敢吱聲了。
老爺子面色不善地說:“林明成,你就在院子裏跪着!說不出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就不可以起來!”
林明成從小到大,嘴甜會哄人,就沒捱過老爺子的罰。
此時聽了老爺子的話,不光是林明成愣了,就連一旁的大伯母和大伯父都是一臉不明所以的茫然。
大伯母乾巴巴的擠出了幾聲笑,底氣不足地說:“爹,這事兒也不能全說是明成的不對,有什麼話咱們進屋好好說,這大冬天的,真讓人在這兒跪着,指不定要出什麼岔子。”
老太太心裏也窩火,可到底還是心疼孫子,咬牙也說:“是啊,有啥事兒咱們慢慢說,你讓明成跪着做甚?明成身子骨本就不算多好,這寒冬臘月的……”
“他身子怎麼就不好了?”
老爺子冷着臉說:“從小到大,身子不好的是林明晰,不是他林明成!“林明晰做錯了事兒,那也是在這院子裏跪過的!林明晰都跪得,同樣身爲林家子孫,林明成爲何就跪不得?!”
“去給我跪着!”
“今日誰敢給他求情,誰就跟他一起去那兒跪着!反正這院子也夠大,跪你們這些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老爺子動了真火,誰也不敢多勸。
林明成帶着不服往地上一跪。
大伯母和老太太見了心疼得不行,頓時也忘了想說的話。
大伯父到底是稍微冷靜些,他察覺到了微妙之處,試探地問:“爹,你們不是說是去接明成媳婦兒回來嗎?是事情不順利嗎?”
老爺子聞聲臉上迸起了青筋,冷笑道:“什麼明成媳婦兒?人家那是王家姑娘,跟他再無半點干係了!”
大伯父震驚不已。
“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都已經大婚了,怎麼就不是……”
“大婚怎麼了?”
響起林明成的自作主張,老爺子實在是氣不過,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朝着林明成狠狠的抽了過去。
“和離書你說籤就簽了!”
“你也不想想,你跟王家姑娘剛大婚就和離,傳出去對你有什麼影響?!”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賬玩意兒!從小到大我都是怎麼教你的?在外胡來惹得是非上門,不思己過還得意忘形!好好的婚事被你憑着一己之力生生攪和黃了!”
“你只知道那是王家只出了個秀才,那你可知,得了王家這門婚事,對你來日的仕途有多大的好處?!”
老爺子越說越氣,手上抽打的動作也越發沒個輕重。
大伯母想去攔着,甚至還誤傷被抽了好幾下,疼得不住吸氣。
林明成前日才受了傷,還傷得不輕。
這會兒被摁着這麼抽了一頓,不等能張嘴說話,眼前一黑咣嘰就暈倒在地。
老太太哭爹喊孃的撲過去護着不讓再打了。
見老爺子怒氣不減,索性就將自己撲在了林明成的身上,咬牙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你難道還真要爲這事兒將明成打死嗎?!”
“你要打,索性就連着我一起打!”
“我跟我大孫一起死了纔算是稱了你的心!”
大伯母抹着眼淚,拽着尚且沒能回神的大伯父咣噹一起跪下了,聲淚俱下的求:“爹,明成的確是錯了,可這也不能全算是明成的錯啊……”
“您就饒他一次吧,再打下去,真就要不行了啊……”
老爺子手裏捏着棍子,因呼吸劇烈身子不住顫抖。
他深深的望了被衆人護在身後的林明成一眼,盛怒之餘,是說不出的滿滿失望。
他頹然的將手中棍子一扔,苦笑道:“可憐我自傲半生,臨到了了,女兒不孝忤逆,耗費心血培養出了這麼一個難成大器的孫子……”
他壓抑着怒火轉身,冷冷道:“你們既是要護着,那就好好的護着一輩子吧,我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事兒了,從此以後,你們樂給他說哪家親,願給他尋哪門婚,我都不會再過問。”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老爺子甩手就走了。
剩下的幾個人在院子裏茫然半響,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老太太一咬牙,衝着大伯父吼了一聲:“還杵着幹什麼?!”
“趕緊將明成扶着進屋歇着啊!”
大伯父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手忙腳亂的跟着大伯母將林明成扶着進了屋。
將林明成安置好了,大伯父忍不住忐忑的問:“娘,爹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他當真不管我們了?我……”
老爺子從未對大房的人說過這麼重的話,此時老太太自己心裏也慌得不行。
可她還是硬着頭皮說:“你慌什麼慌?”
“你爹他就是一時氣暈了頭,隨嘴說的氣話罷了,怎能當真?”
“你們好生照顧明成,其餘事兒等到他氣稍微消下去些再說。”
大伯父心慌慌的應下了。
大伯母搓着手湊上去,遲疑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可是娘,那個來找明成的怎麼安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