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的消息,都在這上頭呢。”
蘇沅接過信封拆開,粗略的掃了一眼,眉梢不自覺的微微向上揚。
她盯着信紙上寫的內容,難以置信道:“這麼說,這人真沒問題?”
天一撐着下巴懶洋洋的點頭,說:“除了貪財奸滑,嘴裏十句沒三句真的外,沒別的問題。”
蘇沅一言難盡的將信紙放在了一旁,皺眉道:“此話當真?”
天一被氣笑了。
“您這是在懷疑我的專業。”
要是陳軍的底細真的連天機所都查不出分毫。
那天機所似乎也就沒必要叫這個名字了。
蘇沅表情微妙的瞥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奇怪道:“不對,好好的你來我這兒做甚?”
蘇沅爲了將自己與天機所的干係推得乾淨。
暗中籌備天機所,找到合適的人取代後,乾脆利落的就跟天機所斷了聯繫。
整個天機所,除了爲首的幾個頭領外,無人知曉蘇沅曾在幕後。
而知道蘇沅的真實身份的,只有天一。
但是平時爲了隱人耳目。
兩人素來少有聯繫。
偶有來往,都是通過旁人傳話。
天一突然就親自來了。
傳的還是個不那麼重要的消息。
蘇沅心中難免狐疑。
天一被蘇沅的表情逗樂了,神祕兮兮的用手擋住了嘴,語速飛快的說了幾句話。
蘇沅木着臉看着他。
眉眼間皆是說不出的難以置信。
“你想讓我跟你合夥開花樓?”
“你是不是在想屁喫?”
蘇沅恨不得從未跟天機所有過干係。
如今好不容易設法甩脫了。
自然不願再牽扯進去。
更何況……
開花樓好像也不是什麼光彩的買賣。
蘇沅雖沒有職業歧視。
也不想在不久的將來因爲這事兒,被林明晰揪着數落。
蘇沅一想到林明晰對花樓諱莫如深的態度。
滿臉抗拒的對着天一擺手。
“不成不成,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沒興趣。”
天一既來了,就不可能輕易放棄。
被蘇沅一口回絕,他也不在意。
鍥而不捨的在蘇沅的耳邊嘀嘀咕咕。
蘇沅被叨叨得有些煩,擰着眉說:“不是,你好好的想弄這個做甚?”
“怎麼,你的大首領當膩歪了,想去花樓當龜公?”
天一被蘇沅直白的話噎了一下。
尷尬的停頓了一下才說:“這不是您之前給我提供的思路嗎?”
蘇沅茫然。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天一回答得一本正經。
“您說的啊,三教九流聚集之處,往往就是消息四通八達之所,而煙花柳巷,更是最佳場所。”
似怕蘇沅否認,他認真的補充道:“這話就是您說的,我都記着呢一個字不錯。”
蘇沅仔細回想了一下。
發現自己好像還真說過這話。
只不過嘴上叭叭能行。
真讓蘇沅動手去整出個花樓。
她目前還真沒那樣的打算。
望着正色無比的天一。
蘇沅說不出的心累。
她嘆氣道:“你想做,就自己去做啊,來找我做什麼?”
天一無辜且直白的雙手一攤,坦誠道:“我沒銀子。”
天機所雖是那位示意暗中籌備。
但這事兒到底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
故而從一開始,那位就不曾出過半分銀錢。
都是蘇沅一邊掙銀子,到手的錢不等捂熱,流水似的鋪出去。
生生用錢砸出來的場子。
可後來蘇沅撒手不管了。
上頭沒補給下來。
手上沒個像樣的進項。
很快天機所就陷入了沒銀子使的田地。
天一跟蘇沅算是熟悉。
話說開了也不忌諱,一嘆三搖地說:“您是不知道,兄弟們的日子過得多難。”
蘇沅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
天一繼續賣慘。
“咱們雖有數不清的渠道得各種消息,可這消息不值錢也不頂飽啊……”
想收集各種消息,需要花費人力物力。
但是這人力物力花出去了,收集到的消息卻不能換作銀錢。
甚至很多收集到的祕密。
對上頭那位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實在作用。
只是在做無用功。
但是這樣的無用功又不得不繼續做。
日日打白工。
口袋裏的銀子,家裏的餘糧存貨不多。
眼睜睜看着就要坐喫山空了。
天一作爲大首領,不得不開始爲底下人的生計發愁。
一愁而嘆的,他就想到了蘇沅。
蘇沅既能憑藉一己之力創起天機所。
自然也能想到法子讓天機所運行下去。
更何況……
天一賤兮兮的咧嘴一笑,捧臭腳似的說:“再說了,這天機所是您一手創辦的,感情上就跟您的孩子似的,您捨得看着自家孩子就這麼夭折了嗎?”
“您肯定捨不得。”
蘇沅被這廝坦然的無恥氣樂了,咬牙道:“你沒銀子,我就有了?”
天一無恥的笑得歡快。
“您就算是沒有,那也比我們強啊,您是不知道,我……”
蘇沅比劃了個住嘴的手勢,眉眼間滿是抗拒。
“打住!”
天一善解人意的閉上了嘴。
蘇沅看着他那張臉,卻覺得着實糟心得可以。
這貨是據說曾在軍中立下功勳。
後來不知爲何就改頭換面成了背後的影子。
爲天機所被特意遣派到了此處。
蘇沅一度認爲這人還不錯。
性情能力都還算相投。
而此時,她只想把當時有這種感慨的自己弄死。
這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兵痞。
還是臭不要臉的那種。
蘇沅心情複雜的摁着眉心,表情無奈。
“沒錢了,你就不能自己去想法子嗎?”
“我跟你,跟你們,已經沒關係了知道嗎?當時交接的時候就說好了的,天機所的事兒我一概不會過問,你們也……”
“哎呦,公子爺您就別見外了,咱們還分什麼你我啊?”
“天機所的不就是您的嗎?”
蘇沅……
天一:“您想想,天機所的人您用着多省心啊?這樣的人您上哪兒打着燈籠可都不見得能找着,何苦分得如此見外?”
“再說了,我但凡能想出法子,何苦來您這兒現眼?”
天機所這羣人,做點兒別的或許還行。
但是論如何搞錢。
他們是真的不行。
畢竟不是人人心底都有一個偉大的方孔兄。
也不是人人都是蘇沅。
天一嘗試過自救。
毫無疑問的失敗了。
所以在餓死之前,他來求救了。
蘇沅一言難盡的看着他,微妙道:“合着你這是賴上我了?”
天一笑得無辜。
“哪兒能啊,我這不是帶着兄弟們來投奔您了嗎?”
“求您給指個出路。”
“只要兄弟們有口飯喫,您讓做什麼都行。”
“指哪兒打哪兒,絕無二話。”
蘇沅……
其實她並不是很想要這樣的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