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371章 林明晰你憑什麼?
    林明晰不是很想跟葉清河聊。

    他也不覺得他們如今的立場還能有什麼可聊。

    但是葉清河能猜到林明晰會來,並在此等了多日。

    在沒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就不可能讓林明晰走。

    他站在林明晰的前方將去路擋住。

    分明是擋住了道。

    出口的話卻一如往昔的彬彬有禮。

    “我知道一家茶樓還算清淨,茶也不錯,去瞧瞧?”

    林明晰微怔之後輕聲而笑,眼中皆是道不盡的譏誚。

    他知道今日不讓葉清河如願只怕是走不了。

    索性就做了個請的姿勢,淡淡道:“葉大人請。”

    轉道至茶樓,進了個僻靜的包間,身邊沒了其餘人制造的聲響。

    空氣中突然就衍生出了濃濃的寂靜。

    葉清河也不多言,坐下就拿起了茶匙。

    執手起茶,滾水吊壺,洗茶烹茶,圓杯合蓋。

    每個動作看似簡單。

    行雲流水的動作自帶無聲美感。

    忽略爲人。

    只看臉。

    誰見了不誇一句君子之風?

    林明晰靜坐不動。

    葉清河將一杯清亮的茶湯放到林明晰的手邊,輕笑道:“這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滋味不錯,只是泡茶過程實在繁瑣。”

    “這東西最考的就是火候,水過燙過冷不可,時間過長過短不佳。”

    他把玩着手裏的茶杯,玩笑似地說:“就像人的交情似的,總是那麼嬌貴。”

    這話說得就很莫名。

    林明晰無意理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時發現茶杯已經見了底。

    葉清河見了哈哈一笑,打趣道:“明晰,茶要慢慢品,你如此鯨吞牛飲,如何能嚐出好茶滋味?”

    林明晰將手蓋在杯口拒絕了葉清河續茶的動作,淡聲道:“我這人俗氣得很,自來不懂風雅爲何物,葉大人說的滋味,我想來是難體會的。”

    葉清河無聲一笑,無奈道:“咱們好歹也是多年的交情,如今再見,怎就如此生分了?”

    他說得無奈,宛若真在惋惜。

    林明晰聽了,卻只覺譏諷。

    這人哪兒是在乎交情的性子?

    林明晰垂眸遮住眼底不耐,將空了的茶杯推到了一旁,平淡道:“大人邀我來此,究竟所謂何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葉清河曾經的朋友不多。

    唯一一個算得上交心的,就唯林明晰一人。

    而如今林明晰將疏離寫在了臉上。

    葉清河見之微微恍神。

    心底又隱隱有終於如此的悵然。

    他自嘲似的端起了茶壺,自顧自的幽幽一嘆,無奈道:“故人相見,少不得想敘敘舊,哪兒就至於如你所說那般?”

    “只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有件事兒想跟你說。”

    他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密封的信封,用食指壓着將信封從桌面上推到了林明晰的手邊,輕笑道:“這裏裝着一張名帖,是我從文史院馬大人那裏討來的,你拿着這名帖前去馬大人那裏走上一遭,待馬大人對你有個印象,後頭也能好些。”

    葉清河走了閆修舉薦爲官的路子。

    不需赴考。

    但林明晰卻需自己考試。

    外來舉子參考之前,不少人都會去竭盡全力的找一個有名望的文史大家遞個拜帖。

    只要能被大家看中推薦一二。

    那接下來的路總會稍微順坦一些。

    只是盛京城大,能有推薦名額的人卻僅有數人。

    每到開闈之前,這幾位大人的門庭總是車馬來往來人不絕。

    但能順利拿到推薦名帖的人屈指可數。

    名帖之珍,可見一斑。

    葉清河口中的馬大人,正是其中一位。

    他說得輕鬆的名帖,在外正是無數人打破了腦袋都想爭的寶貝。

    見林明晰不動,他無奈一嘆,將名帖塞到林明晰的手下。

    “盛京說來繁華似錦,可實際上也只是將縣城擴大了無數倍而已,這其中的人或事,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盛京城積金砌玉。

    齷齪或也顯得高級。

    但追根究底,惡臭都是嘴臉。

    卑劣都是行徑。

    人性本如此。

    哪兒會有什麼不同?

    葉清河不知想到了什麼,戲謔一笑,慢悠悠道:“寒門貴子難得,不光是本事比不得人,其他很多沒法比,這一點,你不是也早就清楚的嗎?”

    若不是出身不顯,林明晰當年也不至於會被人設奪文章。

    甚至險些喪命。

    林明晰面色平淡,垂眸不言。

    葉清河輕笑而嘆。

    “之前咱們是沒法子,只能咬牙拼勁兒,可如今能輕鬆些了,何樂而不爲?”

    葉清河給的名帖,或許算不得貴重。

    可對此時的林明晰而言,這是最爲實用的東西。

    林明晰有多心高氣傲。

    葉清河很清楚。

    正因爲此,他篤定林明晰一定會收下這份禮物。

    他也不着急讓林明晰回答,好整以暇端着茶杯品茶。

    然而事實上,林明晰的選擇,他從未猜對過。

    看着站起來的林明晰,葉清河眼底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怒意。

    “你這是何意?”

    林明晰理了理袖口,對着明顯變色的葉清河微微拱手,疏離道:“葉大人好意我心領了,這禮難得也貴重,我德行淺薄,自認無福消受,大人還請收回去吧。”

    葉清河搭在膝蓋上的手背暴起了青筋,語調依舊是不變的溫和。

    “我知道你有真才實學,但是科舉不是光靠着真才實學就能如願以償的,這名帖既然都給你拿來了,你就收下便是,我……”

    “大可不必。”

    林明晰打斷了葉清河的話,不鹹不淡道:“能否如願以償是我的事兒,得之是幸,不得是命,這沒甚好惱的。”

    林明晰說得雲淡風輕。

    葉清河卻莫名動了怒氣。

    他冷冷的看着林明晰,一字一頓道:“你清心寡慾一心高潔,那你想過身邊的人應該如何嗎?”

    林明晰微妙的眯了眯眼,不悅道:“你什麼意思?”

    葉清河強壓怒火,牽着嘴角擠出了一個笑,咬牙道:“你自己過得輕鬆如意,可別人呢?”

    “你讀聖賢書,追捧古法,信奉先賢,自己不食人間煙火不累鍋碗瓢盆,可你身邊的人,爲何要因你的固執己見而受累?”

    葉清河不想讓自己失態。

    但目光觸及林明晰眉眼間的高傲,腦海裏名爲理智的那根線軒然崩斷。

    壓抑已久的話再難自控,聲聲斥出。

    “你以爲自己爲何能做出這副高潔姿態?可如此肆意?要不是蘇沅一力將原本應由你承擔的責任擔起,你憑什麼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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