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猜到他在看什麼,吳川唏噓了一聲,頭疼道:“你與蘇沅都是膽兒大包天的,你爹孃的膽兒卻是不大。”
準確的說,是小得驚人。
見到了林明成的死狀,再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家夫婦就被嚇得軟了腿。
林明晰忙着將前來主持公道的村民送了出去。
吳川只能是硬着頭皮,將這對走不動道兒的夫婦送進了裏屋歇着。
過了這麼一會兒了,都不曾聽見動靜,只怕是還在驚嚇中難以回神。
自己清楚自家事兒。
林明晰也知道爹孃的性子。
聞言無奈片刻,頭疼道:“他們只怕是要緩上幾日才能起身,咱們晚幾日再走吧。”
吳川也正有此意。
聞言不假思索的說了好。
閒話說完了,吳川飛快的掃了一眼四周,低頭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那人跟丟了。”
今日鬧哄哄的鬧了這麼一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明成蓄意毒殺的狠毒中。
卻又不約而同的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那就是林明成手中毒藥究竟從何而來。
給林明成毒藥那人,吳川一開始便讓人跟了上去。
可到底是心生大意馬虎了。
一着不慎,竟是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溜了。
吳川提起此事忍不住的磨牙。
沒好氣道:“原本是想順藤摸瓜找到是誰指使的,誰能想那人竟如此狡猾?”
“早知如此,不如早早的就將人拿住,也好過眼下兩眼一抹黑的好。”
此事不在林明晰的預料之中。
可此時聞言,他倒是也沒顯得多意外。
他漫不經心的摩挲着茶杯的邊緣,輕嗤道:“倒也不全然無頭緒。”
吳川不解。
“你猜到是誰了?”
林明晰垂眸遮住眼底譏誚,漠然道:“我回鄉的行程是暗中進行的,無人知曉具體路線和抵達時間,咱們還走了一截近道,比常規的早了半月抵達,若不是早就知曉我何時到鄉,如何能掐得準時機下手?”
而林明晰返鄉之前,除了蘇沅,只對一個人說起過自己大概什麼時候到。
能清楚的知道林家內部的矛盾。
準確拿捏住林明成的心思。
藉助林明成下手。
這樣的人着實不多。
連前想後,想要猜到是誰,也就不難了。
吳川狐疑半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驚詫道:“你是說,是葉清河?”
林明晰無聲譏笑。
“若不是他,還能有誰這麼着急要我死呢?”
“只可惜,他到底是不能如願以償了。”
“此番用心我記下了,來日總是有機會加倍奉還的。”
林家村變故不斷。
與此同時,讓吳川無比懊惱跑了的人,也正準備從一條小道祕密返京。
林家村失手一事讓他無比氣惱。
正暗罵雜人壞事時,腦後突然一疼,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一個尋常樵夫打扮的男子順手將倒下去的人撈了起來。
隨意往肩上一扛,踏步就上了旁邊的一輛驢車。
幾日後,盛京城中,天一看着手中的信,嘖嘖出聲。
焦頭爛額的蘇沅推門而入。
“您瞧瞧這個。”
蘇沅奇怪的接過信看了一眼,臉瞬間就變成了黑色。
她知道葉清河心性狠辣。
但蘇沅也着實沒想到,葉清河竟能想到讓人伺機毒死林明晰!
看蘇沅的手被氣得發抖。
天一生怕她再幹出去衝葉清河府門的事兒,趕緊上前一步將門堵住,苦哈哈道:“生氣歸生氣,可公然毆打朝廷命官到底是不對的,您稍微冷靜些。”
蘇沅忍無可忍的對着他翻了個偌大的白眼,沒好氣道:“我是那種人嗎?”
天一震驚:“您難道不是嗎?”
上一次蘇沅衝上門就把人給打了。
這事兒看似沒引起任何風浪。
可這消息傳到宮中時,可是把見多識廣的皇上都驚得吸了一口涼氣。
這次蘇沅要是再去打人,可能就不是那麼好收場的了。
蘇沅逼着自己把怒火壓下去。
可壓了半晌壓了個寂寞。
最後還是忍不住摔了東西。
天一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將身板貼在了門板上。
以防誤傷。
他小心翼翼的望着蘇沅,小聲道:“林公子好在無事,那個下毒的人,咱們也順利抓住了,過些時日就能把人送過來,您等下手之人和林公子前後到了,再做打算不遲。”
“咱們不急於這一時的。”
蘇沅雖是知道了全部。
但她並非朝中之人。
就算是有心狀告,也無名目可去。
去了估計也無人理會。
而下毒的人出自葉清河府上。
又被天機所的人抓了個正着。
等苦主林明晰到了,便可光明正大的去皇上面前告罪。
所以說這事兒蘇沅上火是無用的。
還是得等。
天一說的,蘇沅也都清楚。
但這口氣就是咽不下。
她困獸似的在屋子裏轉了幾圈,冷聲道:“葉清河最近在幹什麼來着?”
天一想也不想就說:“戶部出了個缺漏,他順利補了上去,這事兒閆修沒插手,是端王府的人暗中運作的。”
天一頓了頓,一言難盡道:“據說這是端王回敬葉清河識趣不招惹端陽郡主給的好處。”
蘇沅聞言嗤之以鼻。
“他不招惹端陽郡主?”
若不是招惹端陽郡主。
葉清河哪兒來的好處?
天一點頭。
“您有所不知,端陽郡主如今都被關在府中,好些日子不得外出了。”
“聽說端王妃也準備給端陽郡主擇婿了。”
蘇沅意味深長道:“端陽郡主情深如許,葉清河也是才貌郎君。”
“兒女情事,作爲長輩肆意插手棒打鴛鴦,如何能行?”
天一沒太聽懂。
一臉茫然。
“您這是幾個意思?”
蘇沅拍了一下桌子,拿起紙筆在桌上寫寫畫畫了一通,然後對着天一招手。
“你過來。”
蘇沅指了指桌子上成型的詩詞,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
天一表情驚悚的看着她。
“您這招可太損了。”
蘇沅冷笑。
“跟這種不要臉的,有什麼情面好講?”
“這張臉,乾脆誰也別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