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郡主緩緩呼出一口氣,眼底多了笑:“他能討得父王歡心是好事兒。”
她執意嫁葉清河觸怒端王。
心中說是不惶恐那是假的。
如果葉清河能討得端王歡心,那葉清河往後的日子也會順些。
瞧出她心中所慮,丫鬟笑道:“葉大人丰神俊朗,又有才華傍身,王爺之前有誤解故而不喜,如今您與葉大人馬上就是夫妻了,他是王爺的女婿,王爺見了自是欣喜。”
她笑着扶着端陽郡主落座,安慰道:“您如今什麼也不必擔心,只管等着做自己的新嫁娘便是,其餘旁的事兒,都有王妃和王爺爲您打點呢。”
端王府內喜氣洋洋。
林府上卻是愁雲遍佈。
先是林明晰在外被人傳得傷重不治。
隨後又是蘇沅病倒了。
林傳讀和林慧娘着急得不行,見自己也幫不上忙,索性一日兩次地朝着城中的大小寺廟來回地跑,回回去了求的都是平安。
蘇沅和林明晰的隱瞞,誤打誤撞地讓他倆着急上火。
他倆來回求神拜佛的行爲,又變相地證明了蘇沅和林明晰病得確實不輕。
端陽郡主得知後徹底放下了心。
蘇沅和林明晰兩人窩在一個房間裏,難得地享受了一段單獨相處的靜謐時光。
他倆在家裏關上門就是歲月靜好。
外頭的人卻接二連三地鬧翻了天。
在羣臣的力諫下,皇上最終決定翻查南家舊案,將此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爲表公正,負責翻查此案的,是新科入朝的榜眼魏長安。
魏長安入朝後自請去了大理寺。
也算是術業專攻。
他出身不凡,爲人桀驁又在朝中無過多牽扯關係,由他來翻查此案,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的公正。
魏長安接手此案後,第一時間就是將當年舊案的所有卷宗全部封存,除了自己外不許任何人查看。
他帶着人閉門不出將當年卷宗來回查了數遍,拿着自己能找到的疑點進宮待了兩個時辰,最後天黑而出。
回到府上後,卻見到了一個意外的訪客。
來人原本端坐於堂下,見他進門,笑着起身拱手致禮。
“郭塘,見過魏大人。”
魏長安勾脣而笑,淡聲道:“郭大人不必多禮。”
“請坐。”
兩廂落坐,魏長安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感慨道:“這茶不錯。”
郭塘笑着接話:“此乃今春的明前茶,摘的是頭茬最鮮嫩的一波茶葉尖子,後又由專門炒茶的茶娘巧手烘焙,耗了不知多少心血,精挑細選後十斤唯得二兩,魏大人若是喜歡,回頭我讓人再給送一些過來。”
魏長安意味不明地停頓了一下,微妙道:“如此難得之物,難怪滋味這般好。”
“我就說,這不像是我這府上能有得起的好物。”
他將茶盞輕輕往桌上一放,意味不明地看向郭塘,笑道:“郭大人頭次來訪,便帶了這般貴重之禮,還真是讓本官惶恐。”
來者帶禮,必有所求。
魏長安漫不經心地用食指搓了搓拇指的指腹,嘆道:“只可惜,本官是個粗人,只怕是要辜負這樣難得的好茶了。”
“不瞞魏大人說,我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望魏大人成全。”
他說着就要躬身一禮。
魏長安起身避開了他的禮,似笑非笑地說:“郭大人來意不妨直說,何必如此?”
“你我同朝爲官,若是有能相幫之處,我也不該拒絕。”
郭塘聞言心放下了大半,爲難道:“其實也並非爲難之事,只是我聽聞,皇上讓魏大人來翻查南家舊案,大人如今已經有了些許進展,不知此事可真?”
魏長安不以爲意地嘖了一聲,笑道:“就爲這事兒?”
郭塘尷尬一笑,點頭道:“魏大人有所不知,我與南家人往日交情不錯,之前心中雖有疑,卻不知從何入手,如今恰逢舊案翻查,心中難免激盪,就想着來問上一問。”
像是怕魏長安懷疑自己的來意,郭塘趕緊道:“我此番前來,並無他意,魏大人若是覺得不方便,不說也可,只是……”
“的確是不方便。”
不等郭塘矯情完,魏長安就直接明瞭地說:“大理寺有規矩,大案徹查之前,不可向任何人透露進展,郭大人今日此言,算是爲難我了。”
郭塘臉上的笑容狠狠一僵,苦笑道:“魏大人當真不可通融一二?”
“不可。”
魏長安拒絕得不假思索,想也不想就說:“這是規矩,不可破。”
“可若是今日想知道進展的人並非在下,而是另有其人呢?”
郭塘眼中多了一絲陰鬱,擡眉看向魏長安的眼中滿是不悅。
“如此,魏大人還是這般回答嗎?”
魏長安意味不明地看着郭塘,過了片刻才冷笑道:“你想說的那人,是閆大學士吧?”
郭塘眉眼間多了些許不可說的桀驁之色。
雖沒回答,可也算是默認了魏長安的猜測。
然而他下一秒卻聽到魏長安耿得不行地說:“那也不行。”
魏長安像是看不見郭塘難看的臉色似的,輕描淡寫道:“別說是閆大人,今日就算是皇親國戚來了,本官的回答依舊是一樣的。”
“無可奉告。”
不等郭塘回神,魏長安長臂一擺,張嘴就說:“來人啊,送客。”
“魏大人你……”
“郭大人,你與其在此與本官耗費時間,不如回去轉告閆大人,不該自己打聽的不要隨便打聽,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報應從來都不會遲。”
“魏長安你放肆!你信不信……”
“好了,你可以走了。”
魏長安叫來人將郭塘帶來的禮都收拾好塞到了郭塘手裏,半送半趕地將郭塘送出了府門。
大門重閉,魏長安坐在椅子上靜默良久。
送人出去的人回頭見了,遲疑道:“大人,今日將郭大人趕出去,若是觸怒了閆大人,來日只怕是會爲難您。”
閆修睚眥必報,與他一黨之人也沒什麼好性子的。
魏長安今日打了郭塘的臉面,日後必不好相處。
魏長安聽見他的話,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呵了一聲。
他玩味道:“來日?”
“那也要他看得到所謂的來日。”
“你放心,權勢遮天的閆大人,只怕是再也沒有來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