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626章 可是誰能來救救我?
    蘇沅的一句話,宛如一盆冷水兜頭照着林明晰的臉潑了下去,讓他從內到外地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林明晰從骨子裏就知道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面對自己的授業恩師,對蘇沅百般疼愛的爺爺,他自知毫無反抗之力。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蘇沅的肚子,暗暗磨牙:“老師說他取?”

    蘇沅心虛點頭。

    林明晰深吸一口氣竭力說服自己放棄掙扎,竭力撐起一絲笑說:“沒事兒,大名兒交給老師,我來取小名也行。”

    蘇沅爲難地看着他,小聲說:“爺爺說,大名他取,小名兒爹孃取,一家一個,正好。”

    林明晰……

    這樣的結局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皆大歡喜的。

    唯獨除了林明晰。

    身爲娃娃的親爹,他懷揣着滿腔激情熱愛,絞盡腦汁窮盡自己一生學問,只是爲了給自己心愛的孩子取一個好聽的名字。

    然而在雙重親長的面前,他的心血註定白費。

    蘇沅看着一臉空白懷疑人生的林明晰面露不忍,小聲說:“其實他們也就是隨意提了一嘴,說不定到時候就想不起來了。”

    “你先別灰心,你……”

    “你覺得,老師會忘了嗎?”

    蘇沅:“呃……”

    她覺得不會。

    南歌離至今未婚,往後大約也不會有孩子。

    蘇沅腹中這個的孩子,算是南侯的重孫,還是唯獨就這麼一個寶貝。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南侯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林明晰是家中獨子,林慧娘夫婦盼孫子盼得頭髮都白了,如今好不容易纔夙願成真,自然是不會大意。

    林明晰眼底的光肉眼可見一點點的寂滅下去,最後只餘下滿臉陰沉。

    他攬着蘇沅的腰在她鼓起的肚子上重重親了一口,咬牙說:“我出去一趟。”

    蘇沅茫然:“你去哪兒?”

    “去審人。”

    林明晰說完,裹着一身的低氣壓,腳下生風走得飛快,連跟他問好的剪月都沒注意到。

    剪月帶着狐疑進門,不確定道:“大人這是怎麼了?”

    蘇沅摸着下巴頓了頓,意味不明地說:“大概是去找人撒氣吧。”

    “嗯?”

    “找人撒氣?”

    “對啊。”

    蘇沅拿起林明晰留在桌上的那張紙看了看,眼底笑意漸泛,語調越發戲謔。

    “爲人父的尊嚴受到了不可違背的挑戰。”

    “不能去找讓自己喪失尊嚴的人撒氣,就只能去找別人試試了。”

    蘇沅這話說得模棱兩可的,剪月笑笑倒是也沒細問。

    她將端着的盤子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封信交給蘇沅,說:“這是從福海送來的東西,來人說是要親手交給您。”

    蘇沅接過信封愣了下,訝然道:“福海來人了?”

    剪月點頭:“不光是福海,還有盛京城,今日這兩個地方都來了人,我安排他們去外院歇下了,等您看完這些東西,再決定先見誰也不遲。”

    “看東西不急,你先把人叫進來。”

    見蘇沅一臉不加掩飾地期待,剪月不可避免地笑出了聲。

    她說:“那您是想先見誰?”

    “誰先到的,先見誰。”

    剪月先前只說福海來了人,卻不知其身份。

    等見到真人,蘇沅才驚喜地笑出了聲。

    “你怎麼來了?”

    天一咧嘴齜出自己越發顯白的一口大白牙,嘿嘿笑道:“這不是最近得了空,再加上我在福海得了些好東西,交給旁人不放心,就想着親自給您送來。”

    蘇沅聞言微妙眯眼,玩味道:“你這麼好心?”

    天一對她話中質疑極爲不滿,哼唧道:“那是自然。”

    “我對您的關切之心忠誠之意,這還用我跟您細說嗎?”

    蘇沅被他作怪的語氣逗得不住發笑,打量着他仿若要與身上的黑衣混爲一體的膚色,微妙道:“你怎麼黑成這樣?”

    提起這個天一瞬間皺了臉,苦不堪言地說:“我被皇上派往福海,去之前偶然聽人說過,海邊日頭大,可我也沒想到能曬成這樣。”

    他到福海不足四月,整個人被曬垮了不知多少層皮。

    整個人黑得就像是被人沾水後再扔進煤堆裏滾了八圈,就剩下了一口白牙。

    他幽幽嘆了幾口氣,將自己帶來的一個包袱放在桌上打開,拿出個盒子說:“您瞧瞧這個。”

    蘇沅伸手打開盒子,頓時被盒子中碩大的東珠震得吸了口涼氣。

    諾大的盒子裝了十顆東珠,每一個都有鴿子蛋那麼大,形狀渾圓無半分瑕疵,更重要的是,這一盒東珠竟然都是罕見的紫色。

    色澤均勻,光澤柔和,個頂個都是極品。

    蘇沅自詡見過不少好珠子,但品相如這般的,當真是頭一回見。

    天一捕捉到她眼中驚訝,得意一笑,勾脣道:“福海那邊什麼都不多,唯獨珠子海貨遍地都是。”

    “我讓人細選了些,挑出來這麼一盒,本是想等到您生辰的時候給您做生辰禮的,可轉念一想,往後說不定會尋着更好的,就給您帶了過來。”

    他說着面露憾色,嘆氣道:“可惜就是那些海貨禁不起顛簸,也帶不過來,否則我定要給您弄上兩車好的,讓您跟肚子裏的小主子嚐嚐鮮。”

    蘇沅連肉的腥味都聞不得,更別提海貨。

    她敬謝不敏地笑笑擺手,好笑道:“那就不必了,我可能沒那個口福。”

    她把盒子合上放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盯着天一的大黑臉,似笑非笑地說:“你此次來,不會就是爲了給我送珠子吧?”

    她與天一相識不是一日兩日,早知此人脾性。

    若只是一盒珠子,他絕不會親自跑一趟懷北。

    天一自知被看穿了也不尷尬,咧着大嘴嘿嘿直笑,搓着手說:“那自然不是。”

    “我此次前來,還想跟您說說福海那邊的動靜。”

    孤島上的匪患被吳川清繳乾淨後,那孤島就成了卓安等人的祕密基地。

    卓安也的確是個人物。

    到了孤島後,列出了張巨長無比的單子,讓天一拿着去跑腿。

    天一起先荷包還是很鼓的,可跑着跑着,島上的東西買得差不多了,他的荷包順勢也就空了。

    他苦着臉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卓安實在太能造了。”

    “別說是銀票,就算是一座金山也禁不起他那般揮霍,我省喫儉用精打細算地盤着賬,還倒貼了不少天機所的銀子進去,最後也還是沒能頂住。”

    蘇沅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地散下去,想也不想地就把桌上裝着東珠的盒子朝天一的方向推。

    天一用胳膊抵着盒子不讓她推過去,討好笑道:“您這是幹什麼?”

    蘇沅面無表情地說:“無功不受祿,我覺得你這個禮太貴重了,我不應該收。”

    “不不不,這都是您應得的。”

    “我不想要了,你走吧。”

    “拿着這個去賣銀子,應該也能換一些的。”

    “主子……”

    天一痛不欲生地抓住蘇沅的手,苦哈哈道:“真的沒錢了。”

    “您救救我吧。”

    蘇沅……

    “我倒是想救你,可是誰來救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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