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自身感覺拯救許大夫藥園子的任務巨大且沉重,頓時也顧不上跟蘇沅黏糊了,蹦躂着就要去收拾自己的縮小版農具。
剪月怕他跑出去受了涼風,索性把他要的東西都拿到了屋子裏讓他慢慢地選。
蘇沅跟他一起坐在地毯上跟他說着話,看着手裏的恰好適合林修然用的小鋤頭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是他爹爹讓人做的?”
剪月含笑點頭,又說:“大人先是讓人做了一套,可老爺子看了不太滿意,後來花了幾日功夫自己給小少爺做的。”
考慮到這是給小娃娃用的,孩子的皮膚嬌嫩,林傳讀特意用倒刺最少的木材,用砂紙細細地打磨了好幾日,確定絕對不會劃傷後纔給了林修然。
除了小鋤頭,還有揹簍,木質的小鐮刀,全都用打磨光滑的木材做的。
全都照着大人用的農具縮小了不止一倍,小娃娃拿着玩兒也絕對不會傷着自己。
有了這個工具,林修然禍害許大夫的藥園子才更加得心應手,所向披靡。
蘇沅試着揮了揮手裏的鋤頭,揪着林修然的小鼻子說:“明日我親自送你去找許爺爺,好不好?”
林修然一臉鄭重地點頭。
“好。”
“我一定會好好幹活兒的。”
“嘖,真棒。”
打發好了林修然,外頭的天色也漸漸變暗。
整理好了情緒的冬青進屋來說:“夫人,廚房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您看是擺在哪兒喫?”
蘇沅擡頭往外看了一眼,皺眉道:“娘還沒回來嗎?”
“還有爹呢?”
不等冬青和剪月答話,林修然就揚起小腦袋說:“奶奶在書院照顧別的小孩兒,昨天帶我喫完藥就回去了。”
“爺爺說最近地裏沒什麼活兒,昨天也跟着奶奶去書院了。”
林修然要不是貪涼生病了不得不在家休息,大概率也會跟着林慧娘在書院裏暫住。
蘇沅昨日夜半纔到家,也不曾聲張。
故而林慧娘和林傳讀至今都還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蘇沅恍惚下沒想到還有這一茬,怔了怔失笑道:“那她們平時豈不是很少在家裏住?”
“都在書院住得多些?”
剪月點頭嘆了一聲,無奈道:“誰說不是呢?”
先是林修然一頭扎進書院裏賴着不肯走。
林慧娘說是去照顧他,跟着去了也不見回頭。
進而帶着她們幾人也是如此,喫住大多都是在書院裏解決。
要不是林修然在家養病,蘇沅突然回來想見他,估計也得朝着書院走一趟纔行。
蘇沅想了想,拉着林修然站起來說:“明日安排個車,我也去瞧瞧。”
一年多不曾跨那道門了,她也好奇書院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冬青不贊同道:“您纔剛回來,要不多休息幾日?”
蘇沅擺了擺手,搖頭說:“不用。”
“動彈慣了懶不得。”
“讓人去門口看看大人要回來了嗎?我們娘倆現在也不餓,乾脆等他一會兒。”
冬青和剪月正想說要不給林修然先弄點兒喫的填填肚子,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林明晰沒讓周安等人跟進來,把披風解下來掛在門邊的架子上,側頭看到桌上還沒擺飯,皺眉道:“都什麼時辰了,你們怎麼還沒喫飯?”
蘇沅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也知道時辰不早了?”
“知道天色晚了,家裏媳婦兒孩子還餓着,也不說早些回來。”
像是爲了印證蘇沅說的話是對的,林修然唯恐天下不亂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擲地有聲地說:“等爹爹喫飯,肚子都餓了。”
雖是還沒喫飯,可這小傢伙的肚子卻圓滾滾的,看起來就像是在肚子上扣了個小鍋,圓鼓鼓的可人得很。
林明晰被他的話逗樂了,搓了搓手把掌心搓熱,在挺起的小肚子上點了點,笑問:“你真的餓了?”
“我摸着這裏頭怎麼像是還裝着點心呢?”
林修然最怕的就是別人提他每日爲數不多的點心,聞言緊張地揚起了小眉毛,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否認:“沒有點心。”
“都分給孃親吃了,我一口都沒有了。”
蘇沅覺得這個話題再談論下去不利於自己的母子情分,咳嗽了一聲說:“孩子都餓了,趕緊喫飯吧。”
家裏人不多,所以爲了避免浪費,每日後廚準備的菜色也不會很多。
三葷一素,再加一個湯。
林修然還小,不能喫口味太重或者過於生硬的東西,冬青就額外給他蒸了個軟嫩的雞蛋羹。
他平時頑皮不減,喫飯的時候卻很乖。
坐在林明晰的腿上,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鳥似的轉着眼珠,等林明晰把雞蛋羹和米飯拌勻,舀滿一勺子時候就嗷嗚一聲張大嘴。
林明晰喂什麼,他就喫什麼。
等碗裏的小半碗米飯見了底,他心滿意足地摸着看起來更鼓了些的小肚子,打了個飽嗝說:“爹爹,我不吃了。”
林明晰拿起擺在一旁的小帕子給他擦了擦嘴,笑問:“肚子鼓了?”
他挺起肚子讓林明晰碰了碰,笑嘻嘻地說:“鼓了。”
“裏邊裝的都是米飯和雞蛋。”
“是香的!”
林明晰笑着低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小臉,把他抱到地上說:“既然是喫飽了,就自己跟剪月姨姨去玩兒好不好?”
只要林明晰有空,他喫飯就都是林明晰親自喂。
喫飽了也不纏人,會自己去玩兒。
只是今日有些特殊,他斜着眼睛看了看蘇沅,期待道:“那我一會兒回來,孃親陪我睡?”
林明晰聞聲捏着勺子的指尖猛地微頓,抿緊了脣沒說話。
蘇沅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不假思索地就點頭說好。
她伸手在林修然胖乎乎的小臉上揪了一下,笑道:“去玩兒吧,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林修然得了蘇沅的保證歡天喜地地牽着剪月去了別處。
林明晰默默地把他喫剩下的碗碟收拾好,拿起湯勺給蘇沅打了一碗熱湯才慢條斯理地說:“你晚上要陪修然睡?”
蘇沅專注於碗裏的一塊排骨沒注意到他的神色,頭也不擡地說:“嗯呢。”
“我剛回來,這小傢伙黏糊得很,最近正好我也沒什麼事兒,就多帶帶他。”
林明晰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筷子,要笑不笑地說:“巧了,我最近也想黏糊黏糊。”
蘇沅咬着排骨的動作憑空一頓,難以置信地挑眉看着林明晰,眼神像是在問:你說什麼?
左右屋內也沒了別人,林明晰索性把臉皮扯下來扔到了地上,輕飄飄地說:“你只想着陪修然,怎麼不想想我?”
“沅沅。”
“我覺得我夜裏也需要人陪。”
蘇沅……
這話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