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814章 只求個心意
    南侯把林修然寫的家書妥善收好,用信封裝好封了蠟,鄭重其事地交到了站在門前的人手裏。

    林修然這會兒已經被南歌離接走了,四下再無他人,南侯眼底的苦澀也失控地溢了出來。

    來人見此,面色沉沉地說:“侯爺放心,皇上事先就囑咐過,這東西我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懷北。”

    據可靠消息,林明晰昏迷不醒,命在垂危。

    蘇沅雖是沒受傷,可因林明晰的傷情形也不太好。

    蘇沅的性子太剛烈了。

    林明晰一旦出了任何閃失,所有人都幾乎不忍想蘇沅會怎樣。

    現在唯一能牽掛住她的,也就只有林修然了。

    南侯聞言擠出一抹苦笑,鄭重道:“多謝。”

    說完他又拿出了一封信,說:“這是我和她娘給的,你一道設法送過去,另外侯府的人和皇上指派的太醫也都在路上了,過些日子就會到懷北。”

    “你……”

    “你到了後記得跟我家那丫頭說,她娘不日就會出發去接她,讓她好生養着身子,但凡是瘦了一斤半兩,回來我就得找她算賬!”

    南侯年歲大了,再難尋出年輕時的冷銳剛硬,提起林修然和蘇沅時,眉眼間全是對兒孫的心疼慈愛。

    那人聽了心中不忍,低聲說:“侯爺放心。”

    “我等定當辦到。”

    送走了送信的人,林慧娘夫婦就來了。

    這對夫婦不同於別人,也不是能擔得起驚嚇的人。

    怕把他倆嚇出個好歹,懷北的事兒始終都被瞞着,他們至今也絲毫不知情,還滿心滿眼地以爲蘇沅和林明晰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這會兒提起蘇沅和林明晰,字裏行間都是盼着他們早些抵達閤家團聚的歡喜。

    南侯聽林慧娘說一大早趕着去給林明晰和蘇沅求了平安符,眼底微紅贊同道:“求一個也是好的,聽說城外南香寺的香火很是鼎盛,不如改日舉家去瞧瞧,給兩個孩子捐個香火,燃一盞長明燈。”

    “不求……”

    “不求旁的,只求個心意都是好的。”

    林慧娘對鬼神之事深信不疑,聽了這話立馬連聲笑着說好。

    衆人說笑而過,無聲的晦暗從侯府上空飛快掠過,再不見蹤跡。

    與此同時,懷北城內。

    許大夫掐着時辰收了林明晰身上的銀針,忍不住用指尖用力掐了掐作痛的眉心。

    林明晰如今的情況實在算不得好。

    他雖是還吊着一口氣沒落,可落在背上的那一刀深可見骨,零零散散的傷不計其數。

    雖是極力救了,可傷在肺腑深處,骨肉之痕難以抹去。

    他陷入昏睡後高熱時常反覆,不喫不喝每日連喝藥都得靠着蘇沅一口一口地灌下去,不到一月的光景,就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架子撐着,眼窩深陷氣息微弱,看着就讓人焦心不已。

    他強忍心中焦態,把銀針妥善收好,啞聲說:“夫人,大人身上的傷口比起前幾日已經不化膿發炎了,再過幾日想來高熱也不會再反覆,一日比一日地見好了。”

    蘇沅坐在牀邊正拿着溫帕子給林明晰擦拭掌心,聞聲動作微頓,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勉強露出個笑,說:“那就好。”

    “您忙了多日,今日早些去歇着吧。”

    許大夫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拎起自己的藥箱一步三嘆地走了出去。

    他走到門口,正好遇上端着藥碗的周婭,拉着周婭往角落裏走了幾步,焦聲問:“這藥是熬給夫人的?”

    周婭紅着眼點頭。

    蘇沅日夜不眠,白日裏去忙活城內的大小事務,入了夜就整晚整晚地守在林明晰的牀邊。

    她瘦得比林明晰還厲害,整個人都脫了相。

    許大夫怕日子久了會出岔子,特地給她抓了安神的藥,囑咐她每日都喝。

    周婭每日守着時辰熬了藥,定時定點地給蘇沅送來。

    許大夫想着蘇沅的樣子,眉心擰出了疙瘩。

    “夫人每日都喝了?”

    “喝了。”

    “我守着喝的。”

    周婭着急地往屋內看了一眼,急得快哭出聲來。

    “可是夫人喝了最多能睡上兩個時辰就會被嚇醒,而且她怎麼都不肯去歇着,一定要守在大人的牀邊。”

    她極力控制這情緒不讓自己大哭出聲,抽噎道:“許大夫,您能不能想想法子,再給夫人換個方子?”

    “夫人每日只睡兩個時辰,還都睡不安穩,這樣熬着人是會垮的啊……”

    周婭又急又難受,就像是生吞了一大塊石頭似的,喘氣都困難。

    可誰知許大夫的臉色瞧着比她的還要難看。

    他愁得不行地說:“這藥已經是最大的劑量了,換個人來喝了一日能睡上八個時辰!”

    “你以爲我不想換方子嗎?”

    可什麼方子都換了,能加的藥也都加了。

    蘇沅喝了藥也沒法歇,這事兒擱誰遇着了能不着急上火?

    周婭低頭重重地在肩上蹭了蹭把眼淚抹去,吸着鼻子說:“那許大夫,大人他……”

    “他到底……”

    “他沒事兒。”

    許大夫斬釘截鐵地打斷周婭的話,咬牙說:“該死的人早就死了。”

    “能撐到現在的,就是老天都判了必須活的!”

    “林明晰這樣的人物,就算是走岔了道到了閻羅殿門前,閻王爺都不會忍心收!”

    “他一定沒事兒!”

    許大夫說得篤定,強行撬開周婭的嘴往裏扔了一顆定心石。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顆定心石到底是他自己喫的,還是想給周婭喫的。

    周婭慌亂一瞬,又逼着自己鎮定下來。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莽撞的小丫頭了。

    她用力吸了吸氣,逼着自己把哭腔都咽回去,恭恭敬敬地說:“您先回去歇歇,我給夫人送藥進去,等她喝了好歹能睡會兒。”

    許大夫難掩糟心地擺擺手,正準備回去接着翻自己的醫書典籍時,從外頭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個男子。

    男子通身狼狽,甚至還帶着一股未曾褪去的血腥氣。

    薛城兩腳甩出了殘影地攆着追進來,還不等開口說話,就聽到男子沉沉道:“大夫,沅沅還是不肯睡嗎?”

    許大夫不知男子身份,聽到他對蘇沅的稱呼愣了下,苦澀道:“喝了藥勉強能睡會兒,可到底是……”

    “長此以往,不行啊。”

    薛城聞言小心翼翼地扭頭往屋內看了一眼,戳了戳南風的胳膊,愁腸百結地說:“你閨女拗得很,之前我強行把人打暈過一次,想着能讓她多睡會兒,可是不到三個時辰自己就醒了!”

    “然後就再也沒讓我近過身!”

    薛城又惱火又着急,苦着臉說:“她功夫好,警惕也強。”

    “這都大半個月了,還不讓我近三步之內……”

    南風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對着許大夫說:“把您的銀針給我一根。”

    許大夫茫然道:“你要做什麼?”

    “打暈了會醒,喝了藥會醒,那就扎睡穴!”

    “把針紮上,等睡足了一日再說!”

    “林明晰還沒醒,她不能垮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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