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蘇雲勸了幾句,說是貴人吩咐了不可如此,她也一句都沒聽進去。
那個貴人到底想幹什麼,王翠花一點兒都不知道。
可她知道蘇沅如今的日子好過啊!
蘇沅都好過了,憑什麼還讓他們一家人過苦日子?
照她所想,蘇家把蘇沅養大,蘇沅現在有的一切就應該都是蘇家的,那她們去要些好處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管不着的!
王翠花那一刻都不願意多等,生怕晚了一刻就少撈了好處,就跟屁股後頭攆了瘋狗似的,一路跑得飛快。
只不過她還是有些腦子的,想着蘇沅跟自己一向都不親近,去了只怕是要喫閉門羹,除了自己以外,還特地帶上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至於一同到盛京來的女婿和外孫全都暫時留在了宅子裏。
她是繼母,蘇沅跟她談不上血親,可蘇雲和蘇強卻是跟蘇沅同一個爹生的,骨子裏流的那都是同樣的血!
她就不信了,蘇沅還真能拒親於門外!
蘇雲和蘇強跟在她後頭攆了一路,進了城隨便抓住個人問了問,輕易就打聽到了林府坐落於何處。
趕過去之前,王翠花看了看四周賣各色喫食的攤子,咬牙摸出一點兒碎銀子遞給蘇雲,說:“去買兩盒點心拎上。”
蘇雲還沒說話,蘇強就抖着滿臉橫肉不滿道:“買什麼點心?”
“娘,咱們既然都到盛京了,那就應該是蘇沅好喫好喝地招待我們,憑什麼還要咱們花銀子給她送東西?她也不睜眼看看自己配不配!”
蘇強自小被王翠花養得蠻橫,又被憋在城郊悶了多日,這會兒好不容易進了城,看到什麼都新奇得很,不由分說一把將王翠花手中的銀子搶了過去,揣到自己的懷裏就說:“你與其拿這銀子糟踐在蘇沅的身上,不如給我花用。”
“我兜裏有銀子底氣就足,說不定過幾日就能找着個合適的媳婦兒了!”
蘇強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搶得了銀子就不肯撒手。
蘇雲搶了幾下沒搶到,怒得不行地瞪圓了眼:“蘇強!”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衝我嚷嚷?!”
蘇強想也不想地推了蘇雲一把。
他被養得好,一身肥肉走路都在抖,動起手來的力氣更是大得驚人。
蘇雲兩個都不如他一個大,猝不及防被這麼一推,直接就跌到了地上。
王翠花慢攔一步就看到這兩人旁若無人地動起了手,急得腦門冒汗反手就甩了蘇雲一巴掌。
“那是你唯一的弟弟!”
“你跟他搶什麼?你別忘了,你早就嫁出去了是別人家的人,老孃帶着你們一家子來這兒是想讓你們沾你弟弟的光,不是讓你來衝你弟弟撒火的!”
“你要是還不知進退,就給老孃滾回去!什麼好處你都別想佔!”
王翠花的心是偏的,朝着蘇強偏過去,一分一毫也沒留給同樣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蘇雲。
蘇雲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偏待,麻木地揉了一把被抽得火辣辣的臉,撐着地就爬了起來。
她還沒嫁人時在家裏欺壓着蘇沅,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可嫁人後,一年接着一年地生閨女,多年過去養了一堆有進無出的丫頭片子,在夫家過得尤爲艱難,不管是婆婆還是丈夫都能對她肆意打罵,直接就已經到了過不下去的程度。
這次若不是她機靈,事先得了王翠花要帶着一家人去盛京找蘇沅的消息,再找機會說服得王翠花動了心思,有了好日子,誰會想得到要死的她?
“點心還買不買?”
平心而論,王翠花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給在蘇沅的身上花半點銀子。
可形勢不由人。
蘇沅現在跟從前顯然是不一樣了,她們空着手貿貿然地上門去,只怕開口的時候也不好說話。
這點兒不大不小的禮數,該講的時候還是要講的。
王翠花忍着怒對蘇強說:“兒啊,不是娘捨不得給你花銀子,主要是咱們現在……”
“我可不管這些。”
蘇強蠻橫地打斷王翠花的話,護什麼似的雙手護住自己剛剛搶來的荷包,磨牙道:“我只知道這是我的了,我的銀子,一分都不給那個賤蹄子花!”
“你們要買什麼自己想辦法。”
蘇強的性子就跟那一身橫肉一樣,在銀子的事兒上不可能讓半步。
王翠花實在是無法了,又見天色晚了,只能是忍住着急另外拿了藏在身上的碎銀子遞給蘇雲,說:“去去去!”
“趕緊去買!”
王翠花忍着心碎從牙縫裏掏出來的銀子,只不過指甲蓋大點兒,少得可憐。
這個數在鄉下或許還能充個數,可在盛京皇城,就很是不像樣了。
蘇雲挑挑揀揀最後只買了一包最便宜的芙蓉酥,中途還被蘇強打開拆了兩塊出來吃了,勉強重新包上,也不太像送禮的樣子。
可這時候誰都顧不上了。
蘇強走了一路,剛剛啃了兩塊點心還不知足,一直嗷嗷喊着說餓。
王翠花忍着心焦說了他幾句,又生怕他不高興,索性就說:“這芙蓉酥有什麼好喫的?你想想蘇沅家裏那大門大戶的,喫的雞鴨魚肉能少嗎?”
“你是蘇沅唯一的弟弟,那就是林大人唯一的小舅子!這樣尊貴的身份,你還怕進了門以後會短了你的喫食?只怕是大圓桌擺滿了,能撐到你最後一口都喫不下!”
蘇強喫過最好的席也只上了八個菜,還有一半是素的。
聽到王翠花這話,嘴裏哧溜哧溜就開始淌口水,眼裏也開始放光。
“娘,你說的是真的?”
“蘇沅嫁的那個病秧子,現在真的這麼有能耐了?”
王翠花不是很情願地嗯了一聲,又略顯暴躁地橫了口無遮攔的蘇強一眼,沒好氣道:“什麼病秧子?”
“那是你姐夫!”
“記得一會兒見了人好生叫人,你姐夫現在官兒可不小,如果能得了他高興,說不定就能給你在盛京謀個官府的差兒!”
蘇強聽完不屑地呵了一聲,歪着嘴角說:“我就算是不哄着他,我也是他的小舅子,他能把我怎麼着?”
“給我個差事那是應該的,不然我饒不了蘇沅那個吃裏扒外的賤人!”
這話顯然跟王翠花想的到了一處,她聽完心頭一喜,哈哈笑着捏了蘇強的胳膊一下,說:“渾小子,竟會胡說。”
說話間到了地方,王翠花看着守着侍衛的門前暗暗嚥了咽口水,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襬,走上前擠着臉上的肥肉露出個笑,說:“這裏是蘇沅的夫家吧?”
“把門打開,我是蘇沅的孃家人,特地從遠處來探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