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九天有些不忍，開口詢問道。
葉曼臉上的表情，漸漸扭曲了起來，雙目中血紅一片，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出生，就含着金鑰匙的我，經歷了愛人背信棄義後，獨自一人，根本無法承受一個人帶孩子的痛苦。”
“這一切苦難，終於把我逼出了產後抑鬱症，我的心理變得扭曲了起來，想要報復，報復孩子的爸爸！”
“甚至有好幾次，我都差點殺了陳藝！”
“如果不是鄰居及時發現，那一次，陳藝已經被我丟進河裏淹死了！”
說道這裏，葉曼的臉上，早已被淚水清洗。
她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滿臉都是恐怖。
楊九天的心，忽然軟了許多。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和陳藝，當初爲了能讓自己配得上陳藝，他也不辭而別，陳藝獨自一人承受一切，不同樣非常的痛苦？
陳藝懷胎十月，獨自生下玉兒辰兒，一定承受了很多吧？
“我知道，如果我還要繼續帶着陳藝，她很有可能會被我親手殺了，所以我將她放在了孤兒院門口，親眼看着她被帶進孤兒院，我才離開。”
“你根本不知道，一個母親，差點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又親手將她拋棄時的痛苦！”
“但我說的這些，都不是最絕望的時候。”
葉曼情緒冷靜了許多，擦了把淚水，繼續說道：“也就是從拋棄了陳藝開始，我回到了葉家。”
“我跪在父親的門前懺悔，求他原諒我，足足跪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父親才肯見我，原諒我可以，但是，我必須按照家族的要求，嫁入當時風頭正盛的齊家！”
“我都已經被拋棄了，嫁給其他人又如何？”
“可當我嫁入齊家後，才知道自己嫁給了什麼人，他是個瘋子，喝醉酒就家暴我。”
“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嗎？我強忍着一切，用我的智慧，暗中幫助他執掌齊家，然後，親手將他殺了！”
葉曼的情緒十分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楊九天心神一顫，有種第一次瞭解這個女人的感覺。
“你一定想不到，我嫁入齊家，根本就是我父親的計謀！”
“包括我執掌齊家，都在他的算計中！”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嫁入齊家後，之所以會被家暴，是因爲我父親，將我跟遠山的私密照，給了我丈夫。”
“包括我身邊最信任的人，都早已被我父親收買。”
“就是這個我最信任的人，不停地蠱惑我，幫我將我的老公扶持成爲齊家之主，然後再報仇雪恨。”
“原本我以爲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成就，後來才知道，我什麼都不是，只是我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
“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將齊家，變成葉家的附庸家族！”
葉曼臉上的表情再次扭曲了起來，滿臉都是猙獰：“因爲我對齊家的掌控，父親不得已之下，纔給了我一些權力。”
“隨着我掌控的權力越來越大，我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直到我知道，遠山並不是拋棄我，而是在知道我懷孕後，他獨自一人前往葉家，試圖說服我父親，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被我父親殺了！”
“你知道嗎？這纔是我最絕望的時候！”
“我恨了遠山整整十年，一直以爲是他拋棄了我和女兒！”
“可命運竟然如此殘酷，竟然讓我知道了真相，他並不是要拋棄我和女兒，而是想要得到我父親的祝福，卻被我父親殺了！”
葉曼終於再也無法承受自己的痛苦，嚎啕大哭起來。
楊九天徹底呆住，葉曼有沒有說謊，他能感覺到。
就是因爲確定，葉曼說的都是事實，他纔會感覺到震驚，還有內心深處的憤怒。
這就是燕都八門的骯髒嗎？
楊九天忽然想到了自己，五年前，他的家族被覆滅的時候，不是已經深刻體會到了燕都八門的骯髒嗎？
葉曼忽然擡頭，溼潤的雙目，死死地盯着楊九天，一臉認真地說道。
楊九天能感受到，葉曼對葉家權勢的渴望，還有對自己父親的恨意。
從陳藝出生算起，她的命運，便一直被葉家之主掌控，她的確不甘心。
而楊九天，的確是她的一個機會。
“我從你的眼中，只看到了仇恨，並沒有任何對陳藝的愧疚。”
楊九天忽然開口道：“陳藝對你而言，也只是你用來複仇的工具，或許，在你心中，從來都沒有這個女兒，反而對她有恨意！”
聞言，葉曼滿臉都是慌亂，情緒激動地大吼道：“沒有！我沒有！陳藝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恨她？”
不管葉曼如何否認，都躲不過楊九天的眼睛。
“因爲你始終認爲，如果不是你懷孕了，小藝的父親也不會去找你父親，也就不會被殺，更不會有之後發生的一切。”
“二十多年的仇恨，早就讓你矇蔽了雙眼，你或許不會對小藝產生殺意，但如果可以利用小藝來換取一次成功的復仇，你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既然如此，我爲何要幫你？”
“今天你所說的一切，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走吧！”
楊九天一臉平靜地說道。
他是非常同情葉曼的遭遇，但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利用陳藝的感情，來傷害她。
“憑什麼？”
“你憑什麼不讓我們母女相認？”
“你憑什麼認爲，我對小藝沒有愛，只有恨？”
葉曼臉上的表情猙獰，情緒異常激動，衝着楊九天怒吼起來。
楊九天雙目微眯，冷冷地說道：“我是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小藝，即便你是她的親生母親，也不可以！”
“如果你敢再繼續糾纏小藝，就別怪我將你今天說的一切，都告訴你父親！”
“我相信，如果你父親知道，你想要找他復仇，他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楊九天的聲音異常冰冷，充滿了威脅。
剛剛還暴躁不堪的葉曼，聽到楊九天的話，頓時渾身一顫，情緒漸漸平穩。
“楊九天，不管怎樣，我都是小藝的親生母親，難道你真的要見死不救？”
“如果這一次，我不能完成家族交給我的任務，恐怕我再也無法接近葉家的權利中心，以後想要復仇，就更難了。”
“我不僅僅是要爲自己復仇，同樣是爲了小藝的親生父親復仇，你身爲小藝的丈夫，難道舉手之勞，都不願意幫嗎？”
葉曼紅着眼質問道。
楊九天一臉平靜地說道：“這是你們上代人的恩怨，我不想讓陳藝承受這一切，你走吧！”
“楊九天，你不要逼我！”
“你知道的，我爲了復仇，可以做任何事情！”
“小藝是多麼善良的一個女人，你很清楚，你認爲，如果我告訴她，她父親被殺的真相，她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葉曼怒吼道。
楊九天的眼神頓時徹底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葉曼，冷漠無比地說道：“你這是在玩火！”
如果陳藝知道了真相，楊九天不知道陳藝會不會報仇，但可以確定的是，陳藝一定會非常的傷心難過。
陳藝的命運，已經很悲慘了，他不願意讓這個他最愛的女人，再受到任何傷害。
即便他清楚，陳藝一定想要知道這些真相。
迎着楊九天的目光，葉曼沒有絲毫畏懼，滿臉都是堅定：“我只需要你答應我，跟葉家合作，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做！”
“否則，我會將這一切，都告訴陳藝！”
“我相信，陳藝知道真相後，也會選擇跟我一起復仇！”
“到底要怎麼做，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