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塢縣的大牢是有名的喫人虎口,不管是罪名輕重,只要進了牢房,都會被牢頭刻意的盤剝。
如果壓榨不出油水,那就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牢頭們就利用這種辦法來威懾其他的犯人。
所以在這種嚴酷的環境之下,幾乎所有犯人都會哀求家裏面砸鍋賣鐵也要抽出錢來,來避免自己受到殘酷的對待。
牢頭在平日裏依靠這種行徑收取了不少賄賂,但是如薛家一樣出手大方的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件事情其實是一個順水人情,如果讓自己動手免不了日後得罪了林家,沒有辦法再收取錢財。
那個贅婿被關進來的時候,牢頭已經有了印象,此人長相清秀一臉的書卷氣,看起來就是一個好欺負的對象。
也有傳言說此人是儒家的門生,據說能言善辯。可是在這黑牢裏面就是蘇秦張儀來了也會被打得半死。那些大老粗怎麼會聽書生說教。
收了錢財替人消災,這個牢頭送走了薛家人,喊來屬下把事情吩咐下去,然後慢慢站起身來,順着陰暗潮溼的走廊向大牢深處走去。
當他來到林家贅婿的牢門口的時候,卻見此人怡然自得,半坐在那裏微合二目,正曬着太陽。
這牢頭示意自己的手下將牢門打開,陰陽怪氣的說道:“久聞公子是聖人的門徒,什麼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我這牢中盡是頑劣成性的兇徒,正需要公子這樣的人,跟我來,給你換個好去處。”
那個林家贅婿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這黑牢裏面厲害,他一臉的輕鬆跟着牢頭,茫然無知的跟着前行。
旁邊的那些牢子心裏面暗暗好笑,看來這大戶人家的贅婿平日裏逍遙慣了,真是不知道這世道人情。
自己還不趕緊許諾錢財孝敬,如果數目達到一定程度,牢頭也會相應的留有餘地。可是這個林家贅婿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看來今天就有他的苦頭喫。
果然這個牢頭一直走到了大牢中的深處,才停在了一處牢門前。這裏面足有十幾個彪形大漢,看起來就長得凶神惡煞。
明明牢裏面的飯菜極其的粗劣,可是他們依舊體魄強壯,往臉上看去也都是滿面紅光。一看就知道,這些人都有着牢頭來供應飲食。
這些人都是北塢縣有名的地痞無賴,在縣城裏面形成了一些鬆散的小幫派組織,整日裏打架鬥毆,敲詐勒索。
被抓進來之後,自然有其他的同夥孝敬那些牢頭,所以在裏面吃不了什麼苦。一般待上幾天之後就會被放出去。
牢頭把林家贅婿安排在這裏,就是要讓他好好喫點苦頭。這些地痞流氓平日裏都是心狠手毒之人,欺負良善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等將許雲風關進去之後,那個牢頭意味深長地衝着那些地痞無賴使了一個眼色,那些囚犯馬上心領神會。
像是這種事情可謂是家常便飯,那些壓榨不出油水的囚犯,多半都會被送到這間牢房當中,然後被打得半死,再讓所有的囚犯看看不給錢的下場。
等到牢頭走遠了之後,這些囚犯紛紛站了起來。他們呈現一個圓形,將坐在牢房正中的許雲風圍了起來。
他們故意一言不發,兇狠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這個文弱書生,這是他們慣用的把戲。
絕大多數囚犯都會在這種惡狠狠的目光當中被嚇得屁滾尿流,然後磕頭求饒。只有把獵物玩弄於鼓掌世上,這些兇徒纔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可是今天新來的囚犯卻像是入了定一樣,坐在牢房中央紋絲不動,對周圍那些人視而不見。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門外若有所思,好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這些囚犯看到這種情況,都不由得心頭火起。牢頭剛纔已經打了招呼,這個人是入贅林家的公子哥,下手的時候要留有分寸,別不小心打死了。
一個贅婿應該是最沒有血氣骨氣的人,今天如此的表現,只能說明此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道有多麼可怕。
“小白臉細皮嫩肉的,趕緊起來給大爺捶腿,知道規矩不。”
“林家小娘子據說花容月貌,趕緊說說洞房花燭夜的勾當。”
這幫地痞無賴你一言我一語,隨着他們污言穢語,許雲風好像從思緒中擺脫了出來。
剛纔他一直在想那紫荊花髮簪的事情,自己現在正在縣衙之內,是想事情的最好機會。
可本來是單人牢房,現在周圍都是其他的囚犯,想要在夜間單獨行動十分的困難。這些人一看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
每個黑牢中都有這種人,平日裏爲虎作倀,手底下大多都有人命。這種人早就該死。
尤其當他們說到林初雪的時候,那污言穢語更是讓人掩耳不及。許雲風突然睜開了雙眼,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周圍的那些地痞無賴都是一些彪形大漢,但是看到這個文弱書生眼中的光芒,都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
這不是平常人的眼光,而是鬼神一般的光芒,他的兩隻眼睛中透露出無窮的殺意。
“平日裏被關到這間牢房的人,你們都是如何對待的,是不是隻要不給銀錢孝敬,就將其打得半死。”
爲首的那個地痞無賴還有幾分膽子,雖然看到對方的眼神,但還是鼓足了勇氣回道:“打得半死那是把錢使足了,死在我們兄弟手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你以爲我們在牢裏喫酒喝肉是白來的嗎?這都是牢頭給我們的差事。今天算你倒黴,要怨就怨你老丈人錢給的慢了吧!”
許雲風聽到此處更是怒不可遏,原來就知道這些人絕非善類,但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手底下都有着人命。
不但是他,連剛纔的那個牢頭都是死有餘辜。
看到這些惡人,許雲風卻開懷一笑。
贅婿當的久了,是該宣泄一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