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太守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平日裏看這位許縣令總是面帶微笑,一副書生樣子。但是今天目光中透露出驚人威勢,自己竟然不敢和對方對視。
只聽許雲風說道:“你昨天將所有假官銀運送至李家堡,然後把所有商家銀兩在李家堡中融化成官銀樣子,在夜間運回庫房裏面,是也不是?”
這兩句話說的郡太守啞口無言。
自己做事極其小心,爲何被他知道的這般詳細?不管是時間地點完全吻合,而來回押送的人全都是自己的親信手下,絕對不會出賣自己。
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能夠把數量如此巨大的銀子由真變假,這個貪官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現在大牢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但是郡太守依然並不鬆口。
他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胡說些什麼,都是你這狗官買通了庫兵把銀子偷換,我要去都城告御狀。”
卻見這位許縣令哈哈大笑。
“告御狀,勸你還是不要做這個夢了,能不能活過今晚還是纔是你應該想的。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那位姓王的大員身邊帶的護衛,和你那些江湖手下有幾分相像嗎?”
郡太守平日裏和江湖上的不少門派都有勾結,身邊護衛全都是重金聘請來的高手。
接觸時間長了,對於高手的特點還是有幾分心得。經過對方這麼一提醒,他突然想到此次前來的隨從當中,確實有兩個人與衆不同。
一個身軀猶如猛虎,身上甲冑好像是小了一號,有些不合身。不像是自己的,更像是臨時選調出來的人隨意找了一副盔甲。
而另一個隨從走路的時候,手總是習慣性地按在劍柄上。這種習慣和其他官兵完全不相同,倒是和自己那些江湖高手護衛習慣非常相像。
而且兩個人正是那位姓王大員的手下,王姓大員本來是自己這一方的,沒想到今天第一個落井下石就是他。
現在對方提醒他今天晚上有可能被人刺殺,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像這種事情自己不知道做過多少,王姓大員來一個依葫蘆畫瓢,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這些年當中自己爲朝廷重臣做了不知多少事,知道的祕密實在太多,殺人滅口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
郡太守想到這裏,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可即便是自己招供也沒有半點活路。
思來想去,還是咬緊牙關一句話也不說。
許雲風看到他這個模樣,不由得一陣冷笑,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是想嚴守祕密,豁出去自己這條小命,保住妻兒老小,是也不是?”
“”勸你死的心吧,這幫人心狠手辣,殺了你之後你的妻兒老小一樣要被波及,說不定還不等朝廷降罪,就已經死於非命。”
“這種事你自己還做得少嗎?薛家長子把這些年做過的惡行都已經詳詳細細寫了下來,你能這麼做,那些奸黨只會更兇殘。”
郡太守聽完面如土色,他知道許縣令說的都是實話。但現在大腦一片混亂,實在是也想不出什麼主意。
立刻說道:“你自己罪孽深重,絕無活路可言,但我有把握保護住你的家小,讓他們過一個安貧樂道的日子。只要朝廷赦免了他們的罪名,我林家家大業大,養着一口人只當做善事了。”
癱軟在地上的郡太守聽到這句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說什麼,突然又坐了下來。
恨恨說道:“除非你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解釋給我聽,不然的話,寧肯全家一起死,也半句話也不說。”
今天事情對這個貪官打擊太大,本來胸有成竹的事情,卻來了一個巨大反轉。還想着怎麼收拾贅婿縣令,沒想到自己卻成了階下囚,所以才提出這個條件。
許雲風聽了之後仰天大笑,便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其實當郡太守着手辦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許雲風立刻就通過安插在郡城裏面的人手得到了消息。
各大商家將銀子集中起來,押運目標十分明顯,想要避開所有人的眼耳目根本不可能。
王千斤早就安排了得力的手下偷偷跟蹤車隊,順藤摸瓜就找到了李家堡。
發現所有的銀子都在這裏卸車,送到鐵匠鋪裏面。這些鐵匠鋪在外面做一些養生,實際上後面都是熔鑄銀子的地點。
這麼多銀子融化的時候味道極大,一時間銀水特有的味道飄了出來。
王千斤的手下十分精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把這件事情迅速就傳到許雲風那裏。
其實在白天,官府銀庫大批假銀子在轉運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消息。看起來李家堡是真假銀子互換的所在。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郡太守做事情也十分小心,在銀子車輛行走過程中有不少護衛。
但是運到李家堡之後,這些人都被撤走,在銀子重新鑄造成型之後纔會來押運。
而許雲風就利用這段時間,組織去人手突襲李家堡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鐵匠鋪,其中的主力就是王千斤率領的江湖人。
他們控制住場面之後,便命令裏面那些鐵匠將假銀子重新翻新一下,而把商人銀子熔鑄成型之後,放到一邊謊稱假銀錠。
他們安排了得力手下,暗藏十字弩和短刀隱藏在這些鐵匠裏面。等到郡太守派來的人運送的時候,那些鐵匠不敢多言。
眼睜睜地看着這幫人把假銀子又裝上車帶了回去。
郡太守的護衛和李家堡的人打交道並不太多,只是對領班比較熟悉,手底下幹活的夥計平日裏也不注意。並沒有發現破綻。
所以纔出現了檢驗銀錠時候反轉的一幕。
聽完這一番話,這個貪官坐在地上一陣苦笑。心裏面明白,自己徹頭徹尾的輸了。
這位贅婿縣令乃人中龍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