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本官在你們心中就值五兩銀子?”
孫要面色一冷,自嘲的說道。
“大人,這,這個......”
吳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剛剛還給自己一副清官的樣子,怎麼見到銀子就翻臉了呢?
“大人,民婦家真的沒有什麼銀子了,過段時間又要交賦稅,前些日子連民婦昔日的嫁妝都賠了出去,這五兩銀子就請大人不要嫌棄了。”
吳志的媳婦兒說着就跪了下去,同時心中也在哀嘆縣令大人怎麼就來自己家了,村子裏面的保正都沒有來過啊。
“起來說話,起來,本官問你,本官就那麼像貪官嗎?”
孫要叫起來吳志的媳婦兒,對她問道。
這話如何敢隨便回答,她只能連稱不像,不像。
“既然不像,還爲何給本官銀子?”
孫要說着把那五兩銀子塞還給了吳志的媳婦兒。
“嬸嬸你剛剛說你差點連嫁妝都虧了出去,是因爲什麼?”
孫要繼續問道。
“還不是那姓張的,那姓張的強買強賣,讓我們虧了十五貫錢,十五貫錢啊,大人。”
吳志媳婦兒見到孫要詢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竹筒倒豆子般的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孫要早就已經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再聽了一遍,還是忍不住火冒三丈,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你們爲何不去報官?爲何不去申冤?還有他要你們賣你們就賣嗎?”
孫要怒氣衝衝的問道。
吳志的媳婦兒也不知道孫要的火氣是對着誰,他們心裏估摸着你收了人家的銀子,這火氣肯定不是對着那姓張的,那就是說你這火氣是對着我們的?
“大人,我們不冤,我們不告,我們都是自願的,自願的。”
孫要被這一突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幾個意思?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你說,爲何?”
孫要轉頭對着吳志問道。
“大人,小人不是已經說了嗎?那姓張的家大業大,連府裏的知府大人都和他交情甚好,我們如何告的過啊。”
吳志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告的過,那還不早就告了啊。
“現在本官在這裏,一定給你們一個公道,你說,你敢不敢告。”
孫要定定的看着吳志問道。
“大人,這個。”
吳志有些爲難的說不出來,雖然他也很想告,但是他也知道肯定告不過啊。
“大人,那張員外和知府有些交情。”
龔瑞一直沒說話,此時提醒了一句,他還很想告訴孫要,你可以收了人家好處的。
“天子犯法都要與庶民同罪,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員外,吳志,你們被人欺負難道連個屁都不敢放嗎?你一個人告不過,你就聯合你們村子所有人一起告。”
孫要看着吳志說道。
“大人,小人如果聯合村子所有人一起告,小人肯定會被那保正抓來打死的。”
吳志擔心的說道。
“本官回去就將保正羈押了,到時候你可敢聯合所有受害者一起告狀?”
孫要鐵了心要整那張海濤了,他做的事情雖然在這個時代顯得平常,但是在孫要曾經的時代,那可是讓人駭然髮指的事情,孫要絕對不能容忍這種惡霸的存在。
“大人,這個村子的保正姓張,有些威武,而且是那張員外的侄子,算是大戶子弟。”
龔瑞插話道。
“龔都頭怕了?”
孫要聽了這話反問道。
“大人說笑了,屬下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怕字。”
龔瑞豪氣沖天的說道。
“那麼好,回去之後你就帶人抓了這保正,如果有人阻攔,你就說是本官的意思。”
“屬下領命,不超過明日,屬下一定完成。”
龔瑞大喜,有了縣令的命令,在這元縣誰如果敢阻攔那就是造反了,衙役是可以將其就地正法的,這樣就更簡單了。
“現在你敢告狀了吧?”
孫要看着吳志繼續問道,吳志已經被孫要和龔瑞的對話驚呆了,這縣令是認真的?真要爲自己等窮人出頭?
吳志趕緊表態。
“如果他們還是不敢告狀,我們兩口子自己也要告狀。”
吳志的媳婦兒見自己那十五兩銀子可能拿的回來,趕緊接話說道。
“好,如此本官就先回去了,等着你們的狀紙,本官一定爲你們伸冤。”
孫要說着就要離去,龔瑞趕緊跟上。
“大人,這,這銀子?”
吳志的媳婦手中捧着那五兩銀子,忐忑的問道,這給出去怎麼能收回來呢?
“兩個小孩兒沒讀書吧?這銀子給他們去念一些書吧,別連字都不認識。”
孫要笑了笑說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吳志兩口子對視一眼,均想一定要聽縣令大人的話,讓自己兒子讀書,今日一分錢沒花出去還倒賺了一兩碎銀子,買來的酒肉也沒有喫。
“回城,去城西,找苟屠戶。”
孫要出了門對龔瑞說道。
“是,大人。”
這一次進了城門沒有任何阻攔了。
“你怎麼還在這?沒有換班嗎?”
孫要進城見到還是上午阻攔自己那個士兵,好奇的問道,不是兩個時辰就換一次班嗎?軍中都是這樣的。
“大人,小人特地等大人安全回來。”
那士兵笑道,早上的事情提刑司司長已經知道了,將這士兵大罵一頓,然後讓他一直在城門口等縣令回來,否則萬一把縣令關在城外了,恐怕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多謝你了。”
孫要笑了笑說道。
那士兵如同吃了蜜一樣開心,這下自己定然無事了。
進了城,孫要在龔瑞帶領下直奔城西集市殺豬的苟屠戶家。
苟全家後院就是他賣肉的檔口,他家後院就是集市,他把這後院的牆拆了,支了個鋪面做起了屠戶,聽說已經做了好幾年了。
此時他的肉鋪並沒有人敢過來買肉,因爲正圍了一大羣人。
孫要在龔瑞的幫助下擠了進去,發現這些肉鋪桌子已經被砸的四分五裂,地上到處都是,那一塊塊豬肉也丟的滿地都是。
“你不還錢?不還錢我們喫什麼?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孫要剛擠進來就聽見有人說道。
“大人,這是高利貸來收錢了。”
龔瑞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對着孫要小聲解釋道。
孫要暗暗皺眉,宋朝高利貸的活動是非常猖獗的,從鄉村到城市,從偏遠州縣到首善之區,到處都是高利貸活動的場所,到處都有高利貸者的足跡。
由於回報非常豐厚,甚至有些官府寺觀和僧道都私下從事高利貸,最爲關鍵的是孫要知道這個時代高利貸是得到宋朝律例的承認,並不違法。
“還沒有到還錢的時候啊。”
那苟屠戶被打倒在地,哀聲吆喝。
“你還敢嘴硬,你現在有錢還嗎?”
那爲首的潑皮上去就是大耳刮子往苟屠戶身上甩,苟屠戶的家人也全部被趕了出來,站在一邊哀聲哭泣。
“到了時間我一定還,一定還啊。”
苟屠戶討饒道。
“到了時間你也是拿屋子做抵押,你還什麼還?遲早都要抵押給我們,不如現在就給我滾。”
這潑皮罵道,他知道苟屠戶想要投機取巧,買地賣地,但是卻被張員外擺了一道,借的高利貸都虧了進去,時間到了也是抵押房子,不如早些收過來,早些賣了房子賺錢,然後放出去借更多的利息。
“住手,統統住手。”
孫要大喊一聲,走了過來。
“喲,來了個仗義直言的?怎麼,想要路見不平啊?”
這爲首的潑皮看着孫要,嘲諷道。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本縣縣令孫大人。”
龔瑞走了過去,一耳光直接甩在那潑皮臉上,這潑皮被打的口鼻流血,可見這一耳光的力道有多大。
看清了來人是龔瑞後,潑皮不敢發火,他們最怕的就是這元縣都頭龔瑞了。
“怎麼回事?”
孫要盯着這潑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