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都頭，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孫要正在縣衙後面喝着茶，看到龔瑞這麼快就回來了，他還有些奇怪，這纔剛過了中午。
“大人，那保正張旭，聽說是大人要找他，非常痛快的就跟着屬下來了。”
龔瑞笑道，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龔都頭喫飯了嗎？那保正現在在哪裏？”
“回大人的話，屬下是剛剛在縣衙吃了飯纔過來見大人的，那張旭現在被屬下關進了大牢裏，我把他關進大牢的時候他還口出狂言。”
龔瑞回答道，他中午就回來了，想到孫要可能也在喫飯，就沒有來打擾，也自行去喫飯了。
“哈哈哈哈，他被你叫了過來，怎麼也不會想到他自己會被你關進大牢吧。”
孫要笑了，這保正張旭恐怕以爲自己找他是其他的事，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抓他，結果發現自己真的是抓他，就恢復了他那原本狂妄的樣子。
“是的，大人，他開始一直很客氣，直到進了牢房就變了。”
“無妨，不必管他，把他關着就是了，等着明天看他們來不來告狀。”
孫要擺了擺手，讓龔瑞坐下喝茶。
“龔都頭，你在這元縣當差多久了。”
孫要呷了一口茶問道。
“大人，屬下是土生土長的元縣人，十九歲那年就在元縣當差，如今已經有十三年了。”
龔瑞今年三十有二，一直在元縣做捕快。
孫要點了點頭，想到這一世孫要的老家已經被金國佔領了，而且這縣令孫要本來的記憶中，他父母早亡，跟着大宋百姓一路逃難，還好宋朝重視文人，所以纔有機會考取了功名做了一個縣令。
“龔都頭，這元縣的治安一直如何？”
孫要好奇的問道，他的感覺是元縣治安奇差啊，三天兩頭這個小小的縣裏面就有殺人打架鬥毆發生。
“大人，莫說元縣，就是整個合川府治安都不行，百姓根本不可能安居樂業。”
龔瑞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
“這是爲何？”
孫要不解，當地治安可是和知縣知府政績掛鉤，難道宋朝官員當官都只是爲了銀子不是仕途？
“主要還是金國現在隨時侵犯，而且合川府地處宋金兩國交界處，從金國逃過來百姓時有發生，這些難民逃了過來，官府也不能驅趕，只能任其自生自滅。”
龔瑞解釋道，他雖然沒有說的明白，但是孫要也能知曉，這些難民爲了生計，就算不至於去殺人放火，但是違法的勾當一定沒有少幹。
再加上各地富戶和官府勾結，比如這張員外，治安能好了纔怪了。
“都頭今日若是沒事兒，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孫要問道，他雖然沒有見過龔瑞施展武功，但是知道這龔瑞武功高強，所以有他在身邊自己也放心不少。
“謹遵大人安排。”
龔瑞也不是迂腐之人，再加上他的身份，在這縣衙除了孫要也沒人敢管，元縣孫要有師爺，並沒有縣丞。
“大人可是要去那回春堂？”
二人走在街上，龔瑞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孫要聽到這話一臉黑線，去回春堂？去了恐怕也見不到若恆姑娘一面就要被轟出來吧，孫要想到了那楊大夫看自己就好像防狼一樣的眼神。
“不，咱們隨處走走。”
元縣，孫要還真沒有一直好好走一走瞧一瞧，龔瑞不再多問，跟在孫要身後，警惕的注視着四周，雖然孫要和自己都換了便服，但警惕卻不能少。
“這就是那徐掌櫃的典當鋪。”
龔瑞見孫要走在一處當鋪前停下了腳步觀望，出口提醒了一句。
店鋪有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人，手中拿着幾吊錢高興的走了出來，然後快步的離去，孫要知道這人恐怕又是典壓了什麼家產了。
這種當鋪典壓的時候一時爽快，等還錢的時候這當鋪就成了喫人血的惡魔了。
搖了搖頭，孫要對着龔瑞使了個眼色，二人疾步跟上那離開的中年人。
“這是什麼地方？”
孫要見這中年人手舞足蹈的進了一個茶樓一樣的房子，這房子看着像是個茶館，但是門口卻沒有任何招牌。
“大人，這是賭場。”
龔瑞老實的回答道。
“賭場？”
孫要皺眉，他知道宋朝對賭博可是嚴加打擊的，這是對賭博處罰最嚴厲的一個時期，很多時候在實際的執行中，參與賭博的人受到的處罰甚至更甚於法律所記載的刑罰。
在京城參與賭博的，不管有沒有官職，全部斬首。
“元縣怎麼會有賭場的存在？”
孫要看着龔瑞問道。
“這，大人，不光元縣，任何地方都有賭場的存在，那寡婦殺人案起因不也是合川府賭場鬧出來的嗎？”
龔瑞不敢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元縣有賭場，最大的責任就是他這個都頭，可這事情他一個都頭也不敢真的去查啊，就算查了又有什麼用呢？牽扯實在是太大了。
“這賭場的老闆是誰？”
“徐掌櫃。”
龔瑞低下了頭，回答道。
“又是他。”
孫要冷笑，開賭場又開當鋪，這是要把人喫光吸乾啊。
“這樣的賭場元縣還有幾家？”
“大人，元縣就這一家賭場，其餘的村坊裏偶爾也會開有一些小的賭局，不過並沒有賭場的存在。”
“那些偶爾在村坊裏開設小賭局的人又都是誰？”
“大人，元縣和賭場有關的事情，都是徐掌櫃的人做的，其餘人但凡有敢開設賭場的，都沒有好下場，甚至連賭局在元縣除了徐掌櫃的人能組織之外，其餘任何人都是不敢組織開設的。”
龔瑞說道，他如何不瞭解這些事情。
“哼，開個賭場違反律例，竟然還敢壟斷，龔都頭，你馬上回去派人來，把這家賭場給我封了。”
孫要大怒的對龔瑞吩咐道。
“大人，冷靜啊，這是徐掌櫃的賭場，而且那張員外等富戶都有一些股份。”
龔瑞嚇了一跳，這要是把整個元縣的富戶都得罪了，你這個縣令還不得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本官身爲元縣父母官，難道還要看着元縣的百姓被這些混賬魚肉不成？這賭場害了多少無辜百姓家破人亡，你身爲都頭你應該最是瞭解吧？”
孫要的語氣有些重，盯着龔瑞的眼神也有了一些嚴厲，龔瑞雖然是武功高手，但是此時在孫要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面前竟然沒有絲毫氣勢，臉色也羞愧的通紅了。
這不是因爲孫要官職比他高，更不是因爲官大一級壓死人，是因爲龔瑞他有自己的良知。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派人來，大人你呢？”
龔瑞擔心的問道，自己不在大人身邊，他還真怕大人自己跑進賭場喫虧，賭場看場子大部分人都是亡命之徒。
“我在這裏等着，你快去快回。”
“是，大人，可千萬要等我回來再動手啊。”
龔瑞不放心的說了一句。
“我沒那麼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