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要的疑問，龔瑞並沒有搭話，假裝沒有聽到，怎麼搭話？難道說你嫌銀子少，那李川可能又去拿銀子了。
不過龔瑞倒是沒有再拿糕點吃了，剛剛喫糕點也只是裝作沒看見，他吃了早飯沒多久，並不餓。
“大人。”
李川沒一會兒又跑了進來，恭敬的叫了一聲大人，然後坐下。
“大人，請笑納。”
李川坐下後拿着一個紙包，塞給孫要。
孫要好奇的打開，然後全部抽了出來，就當作龔瑞和李川的面數了數。
龔瑞看的清清楚楚，五十兩一張，一共十張,又是五百兩？
李川也爲難，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大的富戶，這些年做布匹生意，賺了一些家產，萬兩銀子還是有的，不過這些布料都壓在了裏面，爲了生意更好，還把店鋪裝潢的更漂亮，也是花了許多的銀子，平常還要各方打點，張員外等人買布料也從來不給錢，那可都是最上好的，爲了和他們拉關係，也是送出不少。
如今一咬牙，狠心拿出六百兩銀子來，那可是大出血了，不過李川人老爲精，知道自己送點銀子破財消災，那可好過最後全部都被充公啊。
這年頭喫人不吐骨頭的朝廷命官比比皆是。
“李掌櫃，好大方啊，看來這布料店很賺錢吧？”
孫要把這五百兩銀票放在那張一百兩的上面，並沒有裝到身上去。
李川見狀這可是要了老命了，可這一時半會兒哪兒去弄銀子啊，老家屋子下面倒是埋了三千兩現銀，難道現在去挖出來？
“這，這個。”
李川怎麼回答？回答賺錢？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小氣了？賺錢才送六百兩？賺錢見面禮才送一百兩？
回答不賺錢，那豈不是在敷衍縣令大人？
“李掌櫃，我問你話你實話實說就行了，我來不是找你要銀子的。”
孫要邊說邊將銀票推到李川面前。
李川趕緊小心的拿起來，生怕茶水濺到了上面。
“大人，這是孝敬的大人的，大人可千萬笑納啊。”
李川起身躬身說道，雙手把銀子遞給孫要。
“我不是來要銀子的，收回去坐好了。”
孫要哭笑不得，自己就那麼像個貪官嗎？
“是，是，大人不是來要銀子的。”
李川坐了回去，有些侷促不安，這明明就是他的地方，但是此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六百兩銀票死死的捏在手中，他可不敢裝回去。
“李掌櫃，這布匹生意好不好做？你如實回答。”
孫要看着李川的樣子，搖了搖頭，語氣放低，對李川輕聲問道。
“大人，這布匹生意吧，其實賺不了什麼錢。”
李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爲何？”
孫要問道。
“大人，元縣雖然是大縣，但是老百姓並不富有，一年到頭也就可能人人只買個三米布，甚至有許多人從來沒有買過布。”
孫要聽了這話，倒是相信，那些村裏的村民，穿的根本就不能算是布料。
“而且這布料產地在江南一帶，從陝西路到江南這一來一去，車馬費，過路費，還有進城的打點等等，都要耗費許多的銀子，再加上運費等等，最後回來布匹的價格雖然高了，但是實際上賺到的錢並不多。
李川嘆息道，江南上好的布料一兩銀子就能買四到五米，元縣一兩銀子卻只能買一米，看着是暴利，但實際算下來賺不了幾個錢的，而且這還是最好的布料了。
孫要點頭，這樣算下來確實不賺錢。
“既然不賺錢，那元縣爲何還有這麼多人開設布店呢？”
孫要問道。
“大人，這布匹生意既然做了，那肯定想做大，而且在合川府也能進貨，多少也有一些利潤，好比我，在其餘縣有一兩個親戚，也就照顧他們也開了一個小小的布匹店，也能賣出去一些。”
李川說完，孫要明白了，元縣八九家服裝店，背後關係可能都有些錯綜複雜，有些人家有親戚的，沾關係的在做服裝生意，他們也就跟着沾點光，至少不用去那麼遠進貨。
也有些百姓有些本錢，就去合川府進貨回來元縣賣，加上布匹又是生活必需品，所以做的人就多了。
“原來如此，那布匹需求這麼高，李掌櫃爲何不壟斷了自己一家賣呢？”
孫要問完，李川嚇了一跳，自己如何有那個本事壟斷？不準別人賣，那豈不是自己和朝廷一樣大？只有朝廷才能下令不準別人售賣一些東西。
“大人，小人可不敢也從來沒有那麼做過啊。”
李川趕緊否認，自己欺壓百姓，那在孫縣令面前不是找死？那張海濤如果不是有知府撐腰，恐怕已經死了吧？
“你沒有這麼做過？”
孫要問道。
“小人絕對沒有啊，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問問其他賣布料的掌櫃，小人從來沒有找過他們麻煩。”
李川心裏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壟斷，更沒有讓別人不準賣過。
“恩，張員外他們有做布料生意嗎？”
孫要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個，好像沒有，”
一聽張員外，李川變得謹慎了，就算知道張員外沒有做，也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好像。
“可我聽說，那林員外好像在做布料生意。”
孫要又問道。
“林員外？”
李川一怔，疑惑的說了一聲。
“就是那林平。”
龔瑞說道。
“哦，哦，大人，這個我敢保證，林員外絕對沒有經營布料生意。”
李川肯定的說道，這人孫要好奇了，這李川竟然敢給林員外打保票？
“那林員外還經常在我這裏買布料。”
李川見孫要面露疑惑，直接開口解釋道，反正那林員外每個月買那麼多布料，隨便一查就能查出來，不如自己痛快的講出來。
“他在你這裏買布料？”
孫要連忙問道，那林員外爲何在李川這裏買布料？買了又去哪裏賣呢？
“大人，正是如此，那林員外這幾年，每個月都要在我這裏買大量的布料，而且從不賒賬。”
李川說起林員外，臉露好感，他這兩年能做起來，大部分還是靠了林員外，每次進貨一大半都要被林員外買去，而且還從不差錢。
“他買這麼多布料幹嘛？”
孫要問道。
“呃，這個？”
李川回答不出來了，他只管賺錢，哪裏去管別人幹嘛？只要給自己銀子，那當然是愛幹嘛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