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咱們去買一些田地，大家以後就開始男耕女織了。”
孫要舉杯對着大家笑道。
“大人，要不你和兩位姑娘喜事兒也辦了吧。”
龔瑞也笑了，男耕女織，這倒也是神仙般的生活，不過可不能形容自己等人。
“咳咳。”
楊大夫咳嗽一聲，衆人頓時不說話了，低下了頭，這些日子來，楊大夫沒誰人就逮着孫要怒罵，誰勸都不好使，搞的孫要頭大如鬥，天天都在這山林間轉悠。
楊若恆也勸了幾次，不過她卻不知道楊大夫這可是爲了她啊，傻閨女，你纔是正妻啊。
陳陽此時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沒人注意他，都注意着楊大夫。
“辦什麼喜事，如今還在亡命，你們還有心事辦喜事？”
孫要說道，岔開了話題。
“哎。”
陳陽這時候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嘆息，讓衆人驚訝，又不是讓你辦喜事，你嘆個什麼氣？
“陳師爺，你嘆氣什麼？”
龔瑞問道，雖然孫要說過以後叫他公子，不過龔瑞等人在沒外人的時候，還是叫孫要大人，叫陳陽師爺。
“土地，恐怕買不到。”
陳陽說道。
“怎麼會呢？多給些銀子還不能買嗎？”
孫要疑惑，元縣那麼多人買賣土地，怎麼川中居然沒人賣？
“這不是地方的問題。”
陳陽說道，原來賣地和賣房子差不多一個道理。
有人要賣田地，先問本家（宗族），再問鄰居或者這地附近的人，一塊兒田地只有親戚不要，宗族親戚也不要，那塊兒田地挨着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都不要，外來人才有一線機會。
所以有錢也沒有用，孫要前世有人說回到古代什麼幾百幾千畝地，大把銀子買，根本不靠譜。
“各位，你們有沒有發現雖然村子裏的村民對咱們客氣，但是總有一種拒咱們於外的冷漠。”
陳陽看着大家問道。
“是啊，確實有這樣的原因。”
“不錯，我也感覺懂啊了。”
“這是爲何呢？”
衆人不解的問着陳陽，楊大夫父女從來都受人尊敬，楊大夫小時候也是在本村，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五月姑娘在青樓長大，更不知道這種情況。
龔瑞吳昊天這種人更不會知道了，而趙茂傑倒是有一些似曾相識。
“莫不是以爲我們是流民？”
趙茂傑問道，其他人也點頭，這個說法還靠譜。
“不，如果以爲咱們是流民，他們連客氣都不會有。”
陳陽說道，這個說法雖然不客氣，但也是事實，流民雖然可憐，但是除了官府收留，所過之處的老百姓卻是恨之入骨，這是流民那如同蝗蟲一樣，這也是爲什麼很多關不準流民進入的原因。
“那是爲何？”
孫要也想不通，難怪不願意幫助自己等人，只是表面客氣。
“大人，你家連地都沒有，一旦遇上個旱災風災的，糧食減產，作爲親戚，作爲朋友，幫你不幫？救你不救？怎麼幫？怎麼救？富戶員外家都可能沒有餘糧，普通人家就更別提了，與其到時候左右爲難，不如一開始就不跟你家打交道，這樣多省事？”
陳陽說完，衆人陷入了沉默，孫要更是心中悲憫，這個時代最底層的生活，他還沒有經歷過，如何知曉？
“既然土地這麼重要，他們又不肯賣給我們，那咱們就自己開荒。”
孫要說道，開荒這個詞語，他是知道的，如今必須要得到他們的認可，自己等人也才住的安心。
可是孫要說完後，所有人都盯着孫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附近不是很多地嗎？砍了樹木不就行了？”
孫要問道，反正這年頭又沒有地皮的說法，開了荒那就是自己的地了。
“大人，如果開荒容易，那麼多難民也不會餓死在流亡的途中了，這世道也不會有那麼多山賊和狗腿了。”
趙茂傑嘆道，這年頭，流民不開荒，就只能餓死或者淪爲草寇，可流民開荒，死的更快。
“是啊，大人。”
陳陽緩緩道來，孫要才知道開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開荒也講究季節，春種夏管秋收，正是地裏最忙的時候，肯定抽不開身，但是孫要等人有錢，不去下地，一年四季開荒，也不是那麼容易。
首先，沒人幫你，其次，即便有空，零零碎碎去開也沒意義，草木正盛，灌木正硬，今天開了半分地，夜晚一場雨水，一夜之間，野草又鋪天蓋地的長了出來，白費功夫。
再說還有狼蟲虎豹威脅安全，春夏之際，蛇鼠螞蟻和毒蟲也煩不勝煩，不幸被劇毒之物叮咬幾口，中了毒或者害了病，輕則費錢重則喪命。
唯有秋後十月到開春這段時間，農閒了，地裏活兒也忙完了，蛇蟲鼠蟻都銷聲匿跡了，荒草也枯了，灌木也幹了，能砍能伐，收拾起來也不費事兒了，才能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來開荒。
孫要等人還好點，窮人流民了？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這段時間喫什麼？開荒的人一般都是窮人和難民，什麼叫窮人和難民？那就是家無隔夜之糧。
你半夜餓了，起來掀開米缸一看，老耗子都抹着眼淚走了，你拿什麼填肚子？
這四五個月開荒，肯定沒法出去掙喫的，全家餓死怎麼辦？
所以必須要攢夠全家半年消耗的糧食，一旦沒了喫的，開荒這事兒就得停下來。
“哎，那些窮人爲了開荒，全家人起早貪黑，給地主或者別人家扛活兒，先把一天的喫喝掙回來，然後勒緊褲腰帶，省喫儉用攢個半年‘開荒糧’，才能開始幹。”
陳陽臉露不忍，低聲說道。
“秋冬季節，開荒很省事啊，騎馬除草簡單嘛，點把火一燒，燒荒嘛。”
孫要建議道。
“這孫大人怕是個傻子吧？”
這是所有人心裏的想法，包括五月姑娘都這麼想。
“咳咳，大人，不可能，山火無常，小風一刮，火苗子漫空飛舞，引發了山火怎麼辦？”
楊若恆小聲解釋道。
這個時代秸稈寶貴，一部分要用來喂牲口，一部分作爲賦稅的一種要上交朝廷，朝廷統一收拾起來，再分發給軍隊餵養牲口，元縣也有這種賦稅，不過都是陳陽在安排，孫要沒有去關注過。
（某個風雪山神廟，寫的就是一把火把草料場燒了，那草料場其實就是收集上來的秸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