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村中的閒漢叫趙娃,沒有名字,就叫趙娃,他此時是一肚子的怨氣,當然是對孫要的。
被打了個皮開肉綻,然後被保正叫人擡回家裏,雖然少了官司的追究,但是這頓打捱得估計是半個月下不了牀了,至於孫要說的什麼去他那裏找楊大夫上藥,被他直接忽略了。
趙娃正躺在牀上呻吟着,孫要在一個村民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後面跟着龔瑞一人。
“你來幹什麼?”
趙娃停止了呻吟,惡狠狠的看着孫要。
“你被打成這樣,不敷藥的話恐會落下後遺症。”
孫要說道。
“要你來操心?如果不是你,我會捱打?”
趙娃不服氣的說道。
“如果不是我,你只怕死在發配的路上了。”
孫要說的不錯,雖然判發配後會有些日子,那被打了板子也能好一些,但是一路山高水長,徒步前往,路上可能又被押解的公差欺壓,死在路上的也在正常不過了。
有的公差爲了早點交差,這犯人又沒有銀子錢物相送,在路上謀害了犯人,在當地落個公文也就可以回來交差了,這在這個時代也很常見。
“哼。”
趙娃不滿的轉過頭去。
“啪!”
“偷人東西你還有理了?”
孫要坐在牀邊,就是一巴掌拍打下去,可憐趙娃剛被打的屁股上面全是血跡,這一拍差點疼的他斷過氣。
“啊,啊,疼,嘶。”
趙娃喊都喊不出來,只能一直吸氣。
“你還要我給你上藥嗎?給你放這裏,自己上,上好了叫我,我在門口等你。”
孫要把楊大夫給的藥膏放在趙娃耳朵邊,然後走了出去,在門口等他。
龔瑞對這種閒漢見過的數不勝數,着實想不通孫大人爲何要親自給這種人送藥?
不過龔瑞從來不會多問,陪着孫要站在門口。
“好了。”
大概半個時辰過後,趙娃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是他不硬氣,是實在抵不住疼痛,就好比一個人,餓昏了頭,或許會在仇人面前不喫不喝,但是美食擺在面前,仇人也不在眼前,他還是會忍不住拿起來喫的。
趙娃因爲自己給自己擦藥,實在不方便,摸摸索索的花了半個時辰,此時孫要聽到他的叫聲,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我還以爲你死撐着就是不用呢,這麼長的時間。
“現在好些了嗎?”
孫要進去後問道。
“哼。”
趙娃見到孫要,又是火氣直衝,哼了一聲,孫要作勢又要拍打。
“別打,別打,公子有什麼事,就說吧。”
趙娃見狀立刻求饒,現在好不容易沒那麼疼了,你再打誰受得了,而且他這樣的閒漢,最會察言觀色,知道孫要肯定有事情找自己,否則絕對不會來給自己送藥的。
這種公子,身邊有那天仙兒一樣的美人,會來自己這破屋子就爲了給自己送藥?趙娃絕對不相信。
“你倒是聰明,知道我找你有事兒。”
孫要說完掏出一錠銀子,大約有五兩重,丟到趙娃枕頭邊。
趙娃看到這銀錠子,眼睛發亮,也顧不得屁股上的傷痛了,居然就那麼坐了起來,然後拿起銀子放在嘴邊一咬,是真的?
“公子,這是給我的?”
趙娃坐在那,好像沒事人一樣,看着孫要不可置信的問道。
“恩,不過可不白給你啊,你得告訴我,你今天爲何要搶人東西。”
孫要見到趙娃咬那銀子,有一絲噁心,也不知道自己口袋裏的那些銀錠子有多少人咬過了。
趙娃見孫要提起這事兒來,有些結巴。
“說吧,直說。”
孫要看着趙娃,讓他說,他知道同村人之間,一般不會輕易互相得罪,這趙娃居然連同村人的戒指都想搶奪,必然有些原因。
“是不是因爲賭博?”
孫要問道,他今天聽人說了趙娃有銀子就賭,不過他不是爲了這個來,而是想了解所謂的成都府的賭場,怎麼每個地方都有賭場?走到哪兒聽到哪兒?
“公子,我雖然喜歡賭錢,但是賭的可直了,從不耍賴。”
趙娃自豪的說道,彷彿賭的直就是很值得他驕傲一樣。
“停,我問的是你爲什麼要搶奪人家戒指,不是問你賭錢。”
孫要急忙打斷,他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聽都不想聽。
“我也是有些迫不得已啊。”
趙娃沮喪的說道,若非真的迫不得已,誰會去搶同村人的東西?這下以後連出門都沒臉了。
“如何的迫不得已?”
孫要好奇,難道不是因爲賭場?
“公子,我也知道,我雖然好喫懶做,想討個媳婦兒也是很難,同村的也沒人願意嫁給我。”
趙娃低着頭,嘆道,孫要想到你一個村兒纔多少人?你就非要在同村找嗎?
“不過所幸我娘還給我留了兩畝地啊,所以我也想改過自新,我一個親戚是隔壁村的,給我說了一個姑娘,雖然年紀和我也差不多了,但是至少也湊合着過日子不是。”
趙娃說道。
“所以你搶奪人家的金戒指,是爲了換點錢討了那個媳婦兒?”
孫要明白了,這趙娃原來是爲了娶媳婦兒。
“公子,我早上出門,見到那石頭上有兩個金戒指,頓時就起了歹意,想着這兩個戒指,也能做聘禮了,所以就一時糊塗。”
“原來如此。”
孫要點頭,這趙娃雖然好喫懶做,還好賭錢,但是心裏還有些底線,知道保留兩畝地,這樣在村子裏也有個容身的地方。
這年代農村女人不怕嫁過來喫苦,怕的是想喫苦都找不到地方喫,你家連地都沒有,就算嫁過去一天三頓喝糊糊,喝的都是別人家種出來的糧食,這跟嫁個要飯的有啥區別?
不是誰都像孫要這種,沒地但是有錢。
“這五兩銀子夠你討她過門了吧?”
孫要問道。
“夠了,夠了,公子大恩大德,小人願意做牛做馬報答。”
趙娃大喜,這五兩銀子,比那兩個金戒指還值錢啊,這可相當於半兩金子啊,打兩個五克重的輕首飾,再買些布匹做聘禮,已經算富裕了。
“現在能告訴我一些事情了吧。”
孫要問道。
“公子,還有什麼事,請說。”
趙娃愣了,原來這位公子不是爲了問這個事情啊。
“你平常去的賭場在什麼地方?”
孫要問道。
“這,公子,在成都府城北,清江樓裏面。”
趙娃想了想,還是從實回答了。
“那賭場是誰開的知道嗎?或者屬於哪個勢力。”
孫要接着問道。
“好像是錦蓉幫。”
趙娃猶豫着,這種事情他也只是聽人說起,他哪裏接觸的到。
錦蓉幫,楊義的幫會,孫要沉默了,看來這時代,只要有些勢力的人都會開賭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