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君琤滿身的兇戾血氣不再收斂,散發出的氣勢遠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的。

    至少東嵐有些腳軟,有些倉惶地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餐桌,甚至不敢擡頭直視君琤的眼睛。

    那雙素來含笑的黑瞳中溫軟褪去,僅剩下深邃幽寂的寒涼與空茫,好似冰冷寂然的浩瀚宇宙,危險卻又神祕的蠱惑人心。

    東嵐此時覺得自己好似被什麼無機質的造物盯上了。

    胳膊上汗毛乍起,脊背一片冰涼。

    所幸那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很快退卻,君琤噙着笑意的戲謔聲音從頭頂傳來:“感覺如何?現在還想要跟着我麼?”

    東嵐驀地鬆了口氣,腳步踉蹌的撐住桌面。

    姿態略顯狼狽,卻仍是倔強的擡起頭,直視君琤那雙冷情輕佻的黑眸,吐字清晰的道:“想要嚇退我,這點兒伎倆可不夠……”

    說着粉脣微彎,衝君琤綻出一抹稍顯得意的弧。

    君琤:“……”

    得嘞,這是跟她槓上了!

    君琤挑眉,屈指對準東嵐光潔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

    力道跟撓癢癢似的,並未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絲毫痕跡:“我可是難得心軟一回,你確定不聽勸?”

    “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那麼點兒冒險情結。多數人安於現狀並不打算付諸行動,只有極少數爲之奮不顧身……”

    東嵐看着君琤,眸中的光芒鄭重到近乎虔誠:“如果你沒有出現,我會是那大多數中平凡的一個。但很顯然沒有如果……”

    在君琤略顯懊惱的神情中,東嵐接着道:“當雛鷹見識到更加遼闊浩渺的天地,它不會再眷戀原來舒適卻逼仄的巢穴。只會盡力飛的更高更遠……”

    “哪怕是——死在探索的路上。”

    君琤往嘴裏塞了塊薄荷糖,低頭輕捻着七彩琉璃色的糖紙,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此時也只是點了點頭:“嗯,很鼓動人心的理論……”

    然後在東嵐還未來得及高興時,慢悠悠的從薄脣間吐出了後半截兒:“就是不切實際,唔——,像是你會說出來的。”

    君琤笑的輕佻,下一瞬,動作迅速的往東嵐嘴裏塞了根棒棒糖:“喫個糖。”

    東嵐:“……”

    濃郁的葡萄味兒混着奶香,在口腔內瀰漫開來。

    想出口的話被截住,東嵐有些不滿的瞪了君琤一眼。將糖果咔嚓咔嚓兩下咬碎,這才騰出嘴來說話:“你的答覆呢?”

    君琤眉頭輕蹙,白皙的指尖在桌面上規律的輕點,如同在琴鍵上翻飛的靈蝶,然後猛然一頓:

    “給我兩天時間。我考慮考慮,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把發昏的腦子拉回來……”

    “你確定不是在拖延?”東嵐有些懷疑的問道。

    “當然不!”君琤被逗樂,溫聲道:“我可是紳士。”

    聽到這話,東嵐眉梢輕挑,輕聲嘟囔了句:“嚇唬小女孩兒可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爲……”

    君琤良好的耳力聽的分明,心中好笑,面上卻仍做不解:“你說什麼?”

    “沒什麼。”東嵐趕忙搖頭:“約定成立,在離開之前你要給我明確的答覆。”

    君琤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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