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的發佈者是東志疇,也就是東嵐的父親。
甚至根據伏夏幫忙調查的結果,東志疇在私底下偷偷請了私家偵探監視現任的一舉一動,且就在昨天,他的心腹手下出現在一傢俬人醫院。
目的是——做DNA親子鑑定,對像是東志疇跟他的兒子。
君琤的指腹捻着紙頁一角,勾脣輕喃:“還真是有意思……”
將蒐集的資料看下來,君琤已經將事情經過猜了個七七八八。
東志疇懷疑現任出軌,但應該還未到徹底撕破臉的地步。只是出於謹慎,還是讓心腹悄悄去做了親子鑑定。
而之所以僱傭她保護東嵐,也是同樣的道理。
如果鑑定結果出來不如人意,那東嵐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保護好東嵐的安全,也是防止現任在他們攤牌時狗急跳牆,失去理智做出不經腦子的蠢事。
作爲一個冷情冷血的商人,東志疇做出兩手準備很正常。
君琤倒希望鑑定結果是親父子,那樣一切都會迴歸原狀,她的任務也將以最快的速度結束。
確認本次任務的重點之後,君琤很快上崗,給自己做好僞裝,悄悄跟上揹着畫板滿世界亂跑的東嵐,做個合格的保護者,確保小妮子的行蹤始終在她的視線之內。
就這樣進行了兩天百無聊賴,平靜無波的跟隨生活之後,放在君琤褲兜裏安靜到存在感低微的手機震了兩下。
君琤當時本是臨時起意,裝成路人跟東嵐聊了兩句,然後就被拉到長凳上擺好姿勢充了壯丁。
看東嵐平日裏對人愛答不理,一心沉浸在畫畫中的模樣,君琤本以爲她會不太好相處,甚至覺得東嵐的性子該是高冷少話的,沒想到卻意外的健談。
甚至於兩人還相談甚歡。
君琤的臉上做了些僞裝,五官依舊精緻好看,卻並非原來那般如同瓷娃娃般的無害,反倒明豔瑰麗到有些張揚,眼尾一顆淚痣更是惑人,跟她的本來樣貌堪稱天壤之別。
就算是執行任務不能露出本來面目,君琤也更傾向於化成另一張高顏值的臉。
東嵐盯着君琤深邃的瞳仁愣了愣,將她的臉仔細打量一番,臉上突然升起兩抹紅霞,有些羞赧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君,你能不能當我的模特,讓我幫你畫一張肖像……”
君琤很少會拒絕女孩子的要求,尤其在她對這個女孩子的觀感不錯的情況下。
最重要的是,東嵐長得很好看。
細眉如柳葉,櫻脣似花瓣,狹長的丹鳳眼內勾。一雙瞳仁極黑極亮,宛若夜幕中點綴的星辰,嬌嬌俏俏的模樣,就好似古時教養極好的大家閨秀。
透着股濃濃的書卷氣。
“怎麼突然想畫我?”貝齒緩緩碾磨着薄荷糖,君琤並未立刻答應,反而問了句。
君琤說着,視線轉到東嵐擱在揹包上摞成一打的畫紙上,能夠看到最上面幾張除了瑰麗的自然風光之外,還有些沒有五官的人像:“是因爲那些?不知道五官怎麼畫?”
她知道自己狀態非常不對勁兒。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她就該將那些不算美好的記憶從腦海裏甩出去,包括那個嗓音磁性動聽,卻險些殺了她的那個人。
然而當時的一幕幕卻在揮之不去。
東嵐甚至覺得自己像魔怔了一樣,瘋狂的想要把那個,只聽過其聲音,卻並不清楚其身形,不知道高矮胖瘦的青年畫出來。
結果讓她很挫敗。
按照想象畫了各種身形姿態,卻獨獨在面貌上遲遲無法下筆,一直到今天看到君琤,她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東嵐覺得青年的長相必然也是極驚豔的,就像是君琤這般。
對那個後來的傭兵,東嵐內心涌出的種種情緒構成相當複雜。
有劫後餘生的感激,同樣有着險些被殺的畏懼驚恐。
其實深究起來,因爲那人格外加分的嗓音,東嵐心中的感激傾慕反倒蓋過了險些被殺人滅口的畏懼。
所以纔會執着於給那人的肖像湊個匹配的頭。
面對君琤的問詢,東嵐有些緊張的彎腰,將那沓畫紙拿到手上翻看,摩挲着純白的紙張邊緣,有些失神的開了口:“畫了全身之後,想要畫臉時卻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匱乏了些,腦中的長相總是不夠完美,配不上這些黃金比例的身材……”
“呵……,沒想到你還是個完美主義者,”君琤沒忍住輕笑出聲:“那方纔的邀請,我是不是可以當做誇獎?”
青年明豔的長相在燦金的陽光下分外奪目,幾乎要灼傷人的眼。
東嵐不可避免的晃了下神,臉上泛着羞澀的嫣紅,無聲的點了點頭:“那,你同意麼?”
“當然。”君琤嘴角撩人的笑始終沒有削減,一雙多情的鳳眼輕眨,眼尾的淚痣鮮紅:“我也想見識見識你的畫技……”
東嵐之前哪裏見過君琤這般會撩的人,心臟都因爲她拋來的眼神跳漏幾拍,紅着臉替換上新的畫紙,把君琤拉到一旁擺着盆栽花卉的長椅上坐好,幫她擺出適合入畫的姿勢,這才做回自己的小矮凳上。
所幸東嵐的專業素養過硬,在畫畫時便是十分的投入,很快就沉浸到藝術創作當中去了。
靜謐的氛圍並未持續多久,君琤兜裏的手機就有了動靜。
動靜不大,至少專注於繪畫的東嵐沒有發現。
想來是鑑定結果出來了。
不過不管結果如何,短時間內不會發生什麼事,最起碼讓她們安安靜靜畫個畫的時間還是有的。
這麼想着,君琤也並未打斷東嵐,繼續老老實實充當着模特的角色。
等東嵐從藝術的海洋中拔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看到在長椅上正襟危坐,一動未動的君琤,東嵐不免覺得有些臉熱:“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沒有……”君琤輕笑着搖頭,目光仔細打量着夾在畫板上新鮮出爐的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