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母柔軟的祈求的目光,陸細辛終究還是心軟了。

    其實,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得這麼不可開膠的。

    但陸細辛這個人,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任何事情的解決方法都不止一種,若她真的想和陸家鬧崩,堅決不原諒陸雅晴,早就報警,把人證和口供送去警局了。

    她沒有這麼做,就說明她內心深處並沒有怪罪他們。

    但凡他們只要服個軟,道個歉,她就順勢原諒了。

    可惜,他們偏偏選擇用親情裹挾,用暴力威脅。

    陸細辛垂眉,長而捲翹的羽睫遮擋住眸中的靜遠。

    當她是軟柿子麼?以爲她是孤女,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就可以隨意欺負?

    她陸細辛長這麼大,在20幾年的歲月中,是極少落於下風的。

    即便因爲某些緣故不得不讓,那也是她主動退,不是因爲贏不過。

    如陸家這種高門大戶,陸細辛不相信他們行事會如此淺薄,家中孩子做錯了事,不出面道歉解決,反而讓小兒子實施暴力,並用言語威逼。

    解決方式極其簡單粗暴。

    之所以這麼做,不過因爲受害人是陸細辛而已。

    她是陸家流落在外的女兒,所以他們用長輩之勢威逼,卻從未想過他們根本沒有盡過撫養之責。

    還因爲她是孤兒,背後並沒有長輩撐腰,年紀雖然已經成年,但並沒有強大到可以獨當一面,所以他們欺她背後無人。

    原本應該爲她撐腰的親生父母,卻欺負她背後無人。

    真是好笑。

    陸細辛沒有直接答應陸母原諒,而是慢慢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在上面,單手支頤,眨巴着和陸母一模一樣的漂亮鳳眼,看向屋內衆人。

    她說:“我可以原諒她。”

    衆人心中一鬆。

    “不過,我有個條件。”

    聽到這,陸家幾人心頭一跳。

    陸承遠先開口:“什麼條件?”

    陸細辛漫不經心地瞟他一眼,很快將目光收回來,落在陸雅晴身上:“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我僱人去嚇唬她一次,放心,不會真把她如何,只是嚇唬一下。”

    “胡鬧!”陸父暴跳如雷。

    陸母也是眼神不贊同地看向陸細辛,說了一句:“以暴制暴是不對的。”

    陸承遠更是氣得臉色漲紅,若不是樓上陸老爺子在,他肯定會衝上去暴揍陸細辛一頓。

    “陸細辛!”他指着陸細辛的鼻子,“你要是敢對雅晴姐做些什麼,我要你命!”

    陸細辛沒有理會衆人的激動,也不說話,只是這樣定定地看着衆人。

    陸父陸母蹙眉,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問了句:“你看什麼?”

    陸細辛淺笑:“只是想感受一下而已。”

    “感受什麼?”陸承遠不明白她在神神叨叨些什麼。

    陸細辛:“感受一下被父母親人關心愛護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如果我親生父母在,看到我被人欺負,大概也是這個樣子。”

    一句話成功讓面前三人沉默起來。

    樓上的陸老爺子,冷眼看着樓下的一切,最後嘆氣一聲,由傭人扶着慢慢下樓。

    陸老爺子來到衆人中間,坐在中央上的主臥位置。

    他先轉頭看了陸細辛一眼,然後吩咐管家:“送大小姐回房休息。”

    陸細辛離開後,陸老爺子又轉向陸雅晴,吩咐傭人:“送二小姐回房。”

    一句話就定了兩人的名分。

    陸雅晴從陸家大小姐變成陸家二小姐。

    陸雅晴臉色微變,她不敢問陸爺爺,只能求助地看向陸母。

    但是這次,陸母沒有替她說話。

    陸母腦海裏還回蕩着方纔陸細辛的那句話:“如果我親生父母在……”

    她就是她的媽媽呀,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怎麼會這般逼自己的親生女兒。

    兩位小姐離開後,陸爺爺不再給陸父這個做父親的留面子,拿柺杖狠狠打了他兩下。

    陸父不敢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陸老爺子打他。

    “你在幹什麼,你這個逆子!”陸老爺子氣得面色發青,“你都50幾歲的人了,就是這麼辦事的麼,第一次見面就逼迫自己虧欠的女兒?”

    陸父沉默。

    陸老爺子打了他幾下出了氣,目光轉向陸母。

    對於兒媳婦,陸老爺子不好開口訓斥,更不能打,只能道:“你知道辛辛之前跟我說過什麼嗎?”

    陸母垂眸。

    陸老爺子嘆氣:“她根本就沒打算追究雅晴的過錯,你們也是老於世故的人了,幾個兒女俱都成年,你們也不想想,若是辛辛真想追究,還會站在這裏麼?證據早就送到公、安局了!

    她心裏有父母,你們做父母的卻半點不爲她着想。

    她流落在外18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自己孤身一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全靠自己。她心裏不知道多渴、望親人,而你們呢,看看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陸老爺子真是越說越氣,他指着陸承遠:“還有你,你這兔崽子,你剛纔在做什麼!她是你親姐姐啊,陌生人尚且不能隨意動手,更何況是你的親姐姐。”

    說完,見陸承遠神色間還有些不服氣,陸老爺子心中嘆氣,口中卻道:“你以爲辛辛真打不過你,她孤兒一個,從小摸爬滾打,身手比你這種在健身房練出來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厲害多了,那個陌生歹人,她都能制服,更何況是你。”

    “你說說!”陸老爺子指着陸承遠的鼻子,“給我說說,她爲什麼沒打你?她怎麼沒打死你!”

    聽到這,陸承遠神色終於動容。

    他明白爺爺的話,陸細辛對他收手了,她不是打不過他,只是不忍心而已。

    意識到這點,這個大男孩紅着眼眶,心裏難受,但又有些抹不開面子,吼了一句,轉身跑開。

    “誰讓她讓!”

    趁着衆人對陸細辛心懷愧疚,陸老爺子宣佈:“半個月後,我要爲辛辛辦一個歡迎晚宴。”

    這是應該的,陸家走失多年的女兒找了回來,確實要昭告一下。

    陸父陸母點頭,都同意此事。

    然而,陸老爺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兩人呆立當場。

    “辛辛既然回來了,屬於她的股份也要給她!”

    陸父呆怔問了句:“那雅晴呢?”

    陸老爺子看他一眼,意味深長:“雅晴可不是陸家的血脈。”

    陸父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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