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細辛被關在二樓,她沒有坐下,而是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看向外面的天空。

    今晚的月亮很圓,是滿月,又大又亮。

    她想起小學時候,語文老師講的話,說月亮代表團圓,表達思念,寄託着對親人的眷戀。

    那會,小小的陸細辛就偷偷想,她的親人會在哪裏呢?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此時此刻,遠在他鄉的父母是不是也跟她賞同一輪月亮?

    古爺爺說,是在偏僻的小路撿回她的,因爲那地方偏僻,她一個小女孩不安全,而且又那麼漂亮,會被人拐走做童養媳的,所以便領了她回家。

    那時候,她穿得很漂亮,是那種綢緞的小旗袍,頭髮長長的,梳着精緻好看的髮髻,肩膀上還挎着一隻漂亮的小皮包。

    這樣的時髦打扮,一看就是被母親精心照料,嬌養長大的孩子。

    古爺爺說,她媽媽一定很愛很愛她。

    陸細辛也是這麼覺得的,雖然年紀太小,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但是午夜夢迴,她還是會記起那雙溫柔可親的鳳眼。

    鳳眼的主人那麼愛她,給她買漂亮的小裙子,跟她一塊穿同款母女裝,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還說,囡囡是她最愛的小公主!

    然而……如今……

    陸細辛突然蹲下身捂住胸、口,那是一種剜肉吸髓的疼。

    她的媽媽不見了,她期盼那麼多年,渴、望那麼久的媽媽,說不要她了,說恨不得將她溺死。

    怎麼就這樣了呢。

    陸細辛垂眸,眼中翻涌着徹骨的痛楚。

    ——

    另外一邊,沈嘉曜發現陸細辛不見了,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氣壓低得方圓十里都是一片烏雲密佈。

    此刻的他坐在沙發上,薄脣緊抿,俊美無儔的臉一絲表情都無,彷彿冰雕雪砌。

    董祕書過來晃悠一圈,立刻被凍得瑟瑟發抖,跑去跟總裁辦其他同事抱團取暖去了。

    其他同事正在研究要怎麼給總裁和陸細辛製造偶遇機會呢,見董祕書過來,立刻將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詢問:“細辛小姐那邊怎麼樣?嚇沒嚇到。”

    這羣往日西裝革履,俱是從國際上頂尖名牌大學畢業的精英們,此時臉上全洋溢着八卦表情。

    各種追問:“總裁有沒有衝冠一怒爲紅顏?”

    “細辛小姐有沒有感動,投入總裁懷抱?”

    “需不需要我們幫忙,我可以寫一份專業的追女孩策劃案。”

    ……

    董祕書被這些人吵得頭暈,心中無奈至極,能不能有點精英的格調了,你們可都是年薪大幾百萬,拿期權拿分紅的業界大佬,能不能別像個八婆一樣?

    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說了一句話:“細辛小姐離開了。”

    瞬間,室內氣氛就是一靜。

    此時此刻,衆精英內心只有一個想法:總裁要炸了!

    董祕書掃視衆人一眼,心道:晚了,已經炸了。

    他正要跟大家詳細講述總裁冷冰冰的表情,就接到沈嘉曜來電,趕緊一個鯉魚打挺蹦起,急匆匆趕過去。

    沈嘉曜生氣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理智,辦起正事。

    他靠在沙發上,指關節在玻璃杯上敲了敲:“監控拿到了麼?”

    沈嘉曜問的是關於陸細辛落水的監控,當時陸雅晴和趙媛媛都在陸細辛身後,而且靠得很近,沈嘉曜並沒有看清到底是誰出手使壞,只是看到陸細辛趔趄了一下。

    沒有確實的證據,他不好說陸細辛是被人推下水的,所以第一時間讓人去拷貝監控。

    荷花池那邊,監控很多,但距離較遠,也不確定具體哪個監控能拍到畫面,所以吩咐董祕書細心點,耐心尋找。

    結果,董祕書居然跟他說沒拿到!

    “怎麼回事?”沈嘉曜沉眉。

    以他如今的地位,在海城可以說是首屈一指,怎麼會連一個小小的監控都拿不到呢。

    董祕書回道:“公園那邊說監控壞了。”

    “那酒店的監控呢?”

    “說是不小心刪掉了!”

    “呵——”沈嘉曜冷笑。

    他性子本就冷淡,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此刻更是帶着迫人的冰寒氣息,壓抑得董祕書頭愈發的低,差點被凍住。

    “有意思了。”沈嘉曜語氣冰冷,開口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拿不到監控,酒店的人還說設計害細辛的那間房沒人住,你說說,事情怎麼會這麼巧?”

    說到這,他突然擡頭,看向董祕書。

    氣勢凌厲逼人,帶着漫天的壓迫。

    董祕書頭埋得極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沈嘉曜突然嗤笑一聲,室內緊繃的氣氛頓時爲之一消。

    “這酒店是張全友的吧。”

    董祕書點頭:“對對,是他開的,他在好幾個景區都有酒店,因爲人脈廣,會來事,生意還不錯。”

    聽到這句,沈嘉曜往後面仰了仰,靠坐在沙發上,又恢復慵懶模樣。

    而後垂眸,看了看指尖,淡聲開口:“連個監控都弄不好,還開什麼五星級酒店?”

    董祕書心臟一縮,背上寒毛倒立,下意識看向沈嘉曜:“您的意思是?”

    “關了吧。”沈嘉曜語氣輕描淡寫,彷彿讓一家五星級酒店破產,只是一件尋常至極的事情。

    “您放心。”董祕書眸色一深,彎着腰退出房間,待出了走廊,腰板立刻筆直。

    別看他在沈嘉曜面單膽小瑟縮,還有些逗逼,但他可是從常青藤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從小到大都是天才,本科清北,研究生出國讀常青藤。

    他在沈嘉曜面前是祕書,但是走出去,管理一家資產數億的企業完全不成問題。

    董祕書回到那羣八卦精英旁,沒說話,先是敲了敲門板。

    立刻有人會意,是技術大佬:“放心,室內沒監控監聽,我檢查過了。”

    董祕書點頭,表情嚴肅,將沈嘉曜的吩咐說了一遍。

    衆位精英聞言,立刻冷靜下來,開始各自分工,不到一個小時,就測算出這家酒店的客流量和營業額,還有對這家酒店的全面分析方案,關於張全友的一切社會關係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一份份表單分析書出爐,一個漂亮的女子這時開口:“白的,還是黑的?”

    這問的是用正當商業手段,還是私下運作一下,張全友屁、股可不乾淨,手上沾了不少血。

    董祕是推了推眼鏡:“先禮後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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