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時機來的剛剛好，壽筵纔剛開始，她就能換上。
對對，聽了陸雅晴的話，陸母很快反應過來，趁着現在人還沒到齊，趕緊把禮服換了，省得到時候丟人。
她急忙忙開口：“細辛，你快跟雅晴去樓上房間，把衣服換了。”
“換衣服？”陸細辛微微垂眸，目光在陸母臉上停駐了兩秒，眸光疑惑：“爲何要換？”
她覺得身上這件禮服很好。
是埃布爾設計三年從未示人的禮服，方方面面都遵照她的喜好。
陸細辛很喜歡這件衣服。
陸母快要氣瘋了。
這丫頭怎麼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她不覺得丟人麼？
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情緒：“這裏是什麼場合，豈容你胡鬧，什麼亂七八糟的衣服都能穿進來，快去換，別不知好歹。”
“媽，您別生氣。”陸雅晴拍着陸母的後背安撫，“姐姐可能不知道，上流晚宴的規矩，一會我慢慢跟姐姐說，她就懂了。”
陸母的火氣原本被壓下去，聽到陸雅晴這番話，又哄的一下瞬間點燃。
這個陸細辛真是太上不得檯面了，什麼都不懂，根本拿不出手，丟死人了！
陸細辛之前一直沒明白陸母生氣的點在哪，直到這會，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爲她的衣服牌子不夠響啊。
陸細辛轉過身去，從經過的服務生手中拿了一杯紅酒，然後依靠在欄杆上，搖晃了下酒杯。
高腳水晶杯上纖塵不染，清澈透明，可以清晰映襯出紅酒醇紅的色澤。
真是好漂亮的一杯酒。
然後，她手腕輕輕一轉，紅酒輕揚，順着方向全潑在陸雅晴的裙子上。
“啊——”一聲慘叫響起。
陸雅晴低頭看着裙子上的一片紅酒印跡，身子微微輕、顫，往日溫柔的雙眸目眥欲裂，臉上一絲血色都看不見，蒼白彷彿惡鬼。
陸細辛！
你找死！
趙媛媛等趕緊圍上去扶住陸雅晴，一邊安慰她，一邊怒視陸細辛：“你瘋了！”
陸母也氣得全身顫、抖，額上青筋抖動，極力剋制：“你幹什麼？”
其他貴婦也驚訝地望着陸細辛，難以理解：“這可是禮服【天使】啊，埃布爾先生的作品，價值數千萬的禮服。”
就這樣被一杯紅酒毀了！
“你不會是瘋了吧，自己穿的普通，就嫉妒雅晴的裙子。”有貴婦抿嘴，覺得陸細辛實在上不得檯面，買不起高奢品牌，就嫉妒旁人。
聽着衆人七嘴八舌的嘲諷，陸細辛輕笑一聲，擡手將紅酒杯遞出去。
旁邊沒有服務生，恰巧一個看熱鬧的名媛站在這。
居然下意識就接了過去！
等手上拿了杯子，才震驚，自己剛纔是怎麼回事？是服務生麼？爲何會去接陸細辛的杯子？
簡直難以理解。
“不過一件裙子而已。”陸細辛還是那樣微微疑惑的神色，似乎對衆人的憤怒很不解。
有個貴婦實在受不了她這個神情，指着陸雅晴的裙子，吼道：“你懂什麼，這是埃布爾先生的作品，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禮服【天使】，知道這件裙子多少錢麼，幾千萬，幾千萬！”
她走到陸雅晴身邊，低垂着眸，打量半晌，而後突然輕笑起來：“原來，你們評判一個人是用貴來評判的？穿了高奢品牌的衣服，就驕傲不已，覺得自己很厲害，而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就自慚形穢。”
說到這，她聲音驀地凌厲：“原來，你們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名媛貴族，不過是包裹在漂亮包裝，沒有自己人格的物件！你們的價值要靠名牌來彰顯！”
說完，她低首，掃了一眼身上的禮服，語氣溫柔歡喜：“我很喜歡這件衣服呢。”
語畢擡眸，清泠泠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似是審視，又似是漠然：“你們知道夢露的禮服爲何昂貴麼？因爲是夢露穿過的；知道古代帝王用過的瓷器流傳到現在，爲何是古董麼？因爲是帝王用過的。
這些東西之所以昂貴，並不是因爲它們本身有價值，而是使用它們的人有價值。”
“我即便只是穿着乞丐裝，百年之後，也是被人追捧的，而你們，即便穿上價值千萬的禮服，也不過是展示禮服的塑膠模特！”
話音一落，全場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看着她。
有人先回神，低聲道：“這是誰啊，口氣好大！”
旁邊人回道：“陸細辛認識麼？拉斯克獎知道麼？她是諾貝爾候選人，是能夠進入教科書，流傳千古的人。”
諾貝爾啊……
衆人啞口，確實能夠歷史留名。
“陸細辛！你太過分了！”就在衆人驚訝無聲之時，一道憤怒的聲線傳來。
順着聲音望去，只見顧修明分開人羣，大步走來，氣勢凜冽。
顧修明大步流星走到陸雅晴跟前，望着她狼狽的神情，蒼白的小臉，心疼得心臟劇痛。
他雖然對陸雅晴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意，但畢竟是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在他印象中，陸雅晴一向是驕傲的，自信優雅的，還從沒有過這般狼狽時刻。
似乎她所有的難堪和窘迫，都是因爲陸細辛。
想到這，顧修明神色愈恨，怒視陸細辛：“陸細辛，陸大科學家，你自以爲有名氣，就可以隨意欺負他人嗎？不管是人裝點衣服，還是衣服陪襯人，這件衣服都是被你所毀，難道你就想這麼算了，一毛錢都不賠麼？”
說到這，他冷笑兩聲，眸光冷得滲人：“還是陸大科學家，獲得的那點獎金根本就買不起這麼昂貴的禮服，所以你心生嫉妒，潑酒毀掉。然後還要用一些表面冠冕堂皇，實際一點意義沒有的理論，逃避賠償！”
不愧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顧修明幾句話，就扭轉了形勢，改變衆人的想法。
之前，衆人覺得陸細辛說得對，這些貴婦用名牌包裹自己確實沒價值，而她自己卻是能揚名千古。
但是，顧修明一番話，又扭轉了衆人的想法。
智商高並不代表這人品好啊！誰說科學界就沒有嫉妒了，陸細辛再厲害，也不過是個20幾歲的年輕女子，喜歡好看的衣服，嫉妒別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何況，科學家這個名頭說起來好聽，但實際並沒什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