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捏緊，穩住情緒，陸細辛小心翼翼地站在沈嘉曜身前，探過頭去，雖然極力掩飾，但是目光仍舊難掩關切：“曜爺，您怎麼了？”
“咳咳……”沈嘉曜低着頭，右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然後對着陸細辛搖了搖頭，輕聲：“多謝聖女關心，我沒事。”
話是這麼說，但沈嘉曜卻不經意扯了下嘴角，露出嘴邊隱隱約約的血色。
咳血了！
陸細辛心神一震，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人都懵了。
這個時候，她根本顧不上什麼掩飾不掩飾的，一把伸出手，死死扣住沈嘉曜手腕，想要摸他的脈。
“花家聖女！”沈嘉曜臉色冷凝，目光清正嚴厲：“我尊重女性，但也請您尊重你自己，不要靠我這麼近。”
他的語氣凜然拒絕，又正氣浩然。
陸細辛心頭一軟。
她的沈嘉曜永遠是這般君子明朗。
深吸一口氣，陸細辛強行冷靜下來，低聲：“曜爺，您咳了血，我想給您摸摸脈。”
聞言，沈嘉曜瞭然一笑：“原來如此，多謝聖女關心，不過不需要了。”
“爲什麼？”陸細辛急了，“曜爺是要諱疾忌醫嗎？還是看不上我的醫術？”
“都不是。”沈嘉曜低眸，纖長羽睫輕輕震顫着，帶着難以名狀的哀傷：“我這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藥醫，聖女小姐是治不好的。”
陸細辛驀地垂眸，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難受，痛得她全身直顫。
她咬了咬下脣，極力穩住聲線：“曜爺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說着，伸手去抓沈嘉曜的手腕。
沈嘉曜當然不能讓她抓住，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仰，卻忘了身後就是沙發邊緣。
正常情況下，沈嘉曜是能穩住身體的，但是他身體太虛弱了，手臂無力，根本撐不住地面，竟然重重朝地上摔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急，所有人震驚地瞪大雙眼，全部朝着沈嘉曜撲去。
“曜爺——”
董祕書離得近，反應最快，嗖地衝過去，眼看着就要拉住曜爺了，關鍵時刻，曜爺突然眯着眼睛，在他膝蓋上踹了一腳。
騰地一下，董祕書就摔了個屁墩。
正愣神呢，就看見聖女衝過去，去拉曜爺。但是曜爺太重了，聖女力氣不夠，竟也被曜爺帶了過去。
最後聖女重重摔在曜爺身上。
陸細辛沒想到自己會摔倒沈嘉曜身上，他還生着病呢，身體這麼虛弱，自己會壓壞他的。
趕緊想起來。
卻沒想到，越是想要起來，越是手忙腳亂，最後竟然和沈嘉曜滾成一團。
陸細辛臉頰如火燒，低聲：“對不起。”
沈嘉曜半合着雙眼，遮掩住眼底的瘋狂和渴/望，慢慢地，緩緩地，一字一頓：“聖女小姐先別動，然後右手扶着沙發，慢慢起來。”
陸細辛低頭照做，站起來後，根本沒臉待在客廳。
真是丟死人了！
她怎麼一遇到沈嘉曜的事情就變成智障啊。
擡手拍拍發燙的臉頰，扔了句：“對不起曜爺，我先回房了。”就朝樓上跑去。
一口氣跑回房間，陸細辛一頭紮在牀上，抱着抱枕捶了好幾下，懊惱至極。
回想起，剛纔客廳發生的一切，她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長這麼大，幾乎所有丟人的瞬間，都是跟沈嘉曜有關。
真是沒救了！
懊惱了一會，陸細辛打算換件衣服，卻意外發現，兜裏多了隻手機。
——是沈嘉曜的！
應該是剛纔摔倒時，無意間掉在她兜裏的。
陸細辛託着下巴，看着手中的手機，有些爲難。
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把手機還回去，但是情感上她還沒從剛纔的丟臉中回事。
她有點不敢面對沈嘉曜。
發呆片刻，陸細辛終是輕嘆口氣：“算了，還是還回去吧。”
她站起身，捏着手機正要往門口走，指尖卻無意間觸碰到屏幕。
倏然一亮。
陸細辛下意識看過去……然後心頭一悸，腳步釘在原地。
屏幕上是她的照片。
陸細辛坐回牀上，心臟彷如泡在一汪春水中，軟得不可思議。
她垂眸看着手機。
屏保是她、聊天屏幕是她，相冊裏的每一張照片都是她……
“這個傢伙。”陸細辛咬了咬脣，眼角的淚意沾溼/了羽睫。
——
樓下客廳。
董祕書低頭，委屈地看着自己膝蓋上的鞋印，控訴：“曜爺，您幹嘛踢我？”
沈嘉曜斜睨過去，目光嫌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衝那麼快乾什麼。”
“我擔心您摔倒啊。”
“不用你的擔心。”沈嘉曜表情冷酷。
董祕書垂眸不說話了，過了一會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曜爺，言先生之前聯繫您，似乎有什麼事情，您要不要回個電話過去？”
“現在不行。”沈嘉曜身體往後一靠，“手機要等一會才能回來。”
什麼意思？
董祕書沒聽懂。
沈嘉曜很嫌棄他，一副看豬腦子的表情：“你要是能懂，早就不是單身狗了。行了，別杵在這，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