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公司變更名字和經營者，賀知知需要持合同，到市政府去辦理手續。
這事本來很好辦，填表即可。
賽鈴在市政大廳問了辦事員，只需要在二樓交表，主僕倆便一起朝樓上走去。
一行人正浩浩蕩蕩地下樓來。
有西裝革履的市政府官員，也有穿着軍裝的軍官。中間被衆星拱月圍着的男人大腹便便，一條腿一瘸一拐，手裏撐着一根龍頭柺杖。
他穿着禦寒的墨黑大氅，裏面也透出軍裝的亮色。
憑藉這些特徵，賀知知一眼就知曉他的身份。
她在心中嘆一口氣，看來自己今日運氣不好，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羅大帥安。”既然正面偶遇，賀知知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不卑不亢地頷首招呼，一點也不像兩人有過節的樣子。
“雷小姐居然沒跟着厲堇元去南方？”羅鳴奇停下來，故意問。
“露水情緣而已，羅大帥以後要是在戰場上遇見了他，倒可以幫我質問一句。”賀知知答得滴水不漏。
“現在金城的人都覺得，厲堇元歸順南方政府，第一槍就打了個大勝仗，他的離開是高瞻遠矚，以後還要打倒列強，除光軍閥，振興國運。雷小姐怎麼看？”
羅鳴奇審視着她的表情，他身邊的副官按着腰上掛着的槍，只要她一個答不對，槍子兒很快就能貫穿她美麗的頭顱。
“我從來不想太遠的事，我只知道現在的金城隨您姓羅。”
賀知知的回答很識時務，羅鳴奇很滿意，他的副官也鬆開了按着槍的手。
“今天我來市政府視察，下面的人安排了一個歡迎舞會，我還沒有女伴，雷小姐務必賞臉。”
賀知知推拒：“抱歉，大帥，實在是不湊巧，我還有個公司變更的公事要辦。”
她拿起證明的表。
羅鳴奇臉上的笑容一收，面色陰鷙：“今天辦事的部門不上班。”
今天不是休息日，賀知知打聽清楚纔來的，辦事的部門當然要上班。
可羅鳴奇的一句話在金城等於聖旨，賀知知明白今天是辦不成了。
如果她不聽話，不止今天辦不成，明天、以後，都辦不成。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這個世道，男人們不僅爭奪權力，也爭奪女人。
這是羅鳴奇佔據金城後，公開出席的第一個社交場合，如果有厲堇元的女人在自己的懷裏，實際上就象徵着權力的更迭。
可正因爲如此，賀知知纔不得不赴這場鴻門宴，否則羅鳴奇以後更加不會放過她。
賀知知深知敬酒不喫，就只有罰酒喫的道理，笑着答應：“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我身上的便裝不合適，容我回去換一身參加舞會的衣服……”
羅鳴奇的副官攔住她：“不必了，您安心陪着大帥，屬下會爲您準備。”
他提防着賀知知萬一溜了。
副官還把賽鈴一起叫走了：“你陪我一起爲雷小姐選幾身衣服。”
晚些時候，賽鈴不見蹤影，只有副官提着幾個購物袋回來了，輕描淡寫：“你的女傭，我讓她回家等着了。”
副官准備的衣服，每一件不是大露背就是超低領，把她視作標準的交際花，男人的附庸。
賀知知左右爲難，最後換上了一件黑色蕾絲露背的，腰線處彷彿繁花盛開，盈盈一握的春光。
這種衣服藏不了任何東西，槍支根本不可能隨身攜帶，卻方便人賞玩。
然而副官還是不放心，指揮市政府的一個女辦事員，讓她貼身搜索了一遍，確保賀知知從頭到腳都是乾淨的。
一隻乾淨的待宰的羔羊。
羅鳴奇看過後，綠豆眼大放光彩，他甚至說：“雷小姐要是有本事取悅我，我甚至可以考慮把你父親從大牢裏，換到舒服點的單人牢房。”
聽上去，雷疆運現在在牢裏的生活很不好過。
賀知知巴不得他難過，表面卻露出擔憂的樣子。
羅鳴奇以爲威脅到她了，不由十分滿意，這個女人沒了靠山，又有親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裏，哪能不乖乖聽話。
他甚至已經想好，晚上要如何解鎖她的風情，想必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