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雷大小姐,看來你管錯閒事了。”
花聚本來忽然被砸,又氣又惱的,見到動手的是賀知知,才忍住沒有發難,現在看到雷炎主動,頓時眼裏只剩下豔福。
他收過的人很多,但這般與生俱來帶着貴氣,讓人忍不住要玷污的,卻是稀有。
他美滋滋地摸向雷炎的手。
“不準動他!”賀知知怒吼一聲,搶先抓住雷炎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不讓別的人碰到。
他的手好冷,彷彿是冰雕的。
花聚摸了個空,桀桀笑道:“怎麼?雷大小姐難不成也看上他了?我奉勸一句,現在金城誰人不知,您是少帥的寵物,對別的男人這麼上心,若是被少帥知道了,萬一震怒……”
他舔舔流到嘴角的血,滿臉期待:“不過,等少帥厭棄你之後,到時候我倒是可以成全你,把你們一塊收了當我的……”
話音還未落,本來面無表情的雷炎忽然暴起,厭惡地掐住花聚的喉嚨,手臂的青筋畢露。
“道歉!向她道歉!”雷炎瘋狂地咆哮着。
明明剛剛他自己被動手動腳的時候,他還無動於衷。只是聽見一句羞辱賀知知的話,便觸到了逆鱗。
可是花聚被他勒住了喉嚨,雙腳離地,翻着白眼,“呃呃”地完全發不出聲音。
雷炎依舊在瘋狂地收緊手:“快說!否則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大哥!他要死了!”賀知知驚駭地勸道。
雷炎的血腥和暴力,是極爲罕見的一面。
以前他恨雷疆運,可也只會用計謀,他有潔癖,不會弄髒自己的手。
黃包車伕和沈羽那次,也是爲了救她纔出手。
現在的他卻彷彿嗜血的野獸,完全的失控。
“大哥!”
聽見她的聲音,雷炎彷彿才能平息下來,愣愣地鬆手,花聚一下子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道歉:“咳咳……方纔是我滿口胡言說錯話,雷大小姐,對不起。”
“滾!”雷炎重重地踢他一腳,直接把人踹到了門邊。
花聚無比後悔自己今晚惹了這麼個危險的美男,看他精神渙散,還以爲是軟柿子,沒想到卻是一塊鋼板。
在他離開包廂後,雷炎的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了。
“大哥,你剛剛怎麼了?爲什麼要和那個人……”賀知知小心翼翼地問。
雷炎一把合攏敞開的襯衫,神色淡漠:“沒什麼。凡是我的事,你都別問,別看,更別管。”
“大哥!”一連聽到三個“別”,賀知知完全懵了。
看到他這種不穩定的精神狀態,賀知知哪可能放走他,一下子從後面緊緊抱住,瞬間明白:“大哥,你是不是在懲罰自己?”
雷炎腳步一滯。
“羅鳴奇的事,你是不是還在意?大哥,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連我都想開了,你千萬不要責怪自己當時救不了我!他抓我,本來就是我自己惹惱了他,與你沒有關係。”
她記得當日他視死如歸地衝向沈羽,相信如果當日他可以代她受過,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你想多了,我今天只是一時興起,與你無關。”雷炎不肯承認。
賀知知卻不會再信他的口是心非。
以前誤以爲雷炎性格高冷,情感淡漠,但從他隱藏身份化作楊牧開始,她已經明白他這個人,表面的言行與心裏的想法是完完全全的反着來。
“真的與我無關嗎?”賀知知問,“那大哥爲什麼要留在金城?你的夢想不是去草原牧羊嗎?如果我沒猜錯,你變換聲線的本領,還是盈姨太教的吧?他們父女倆流落街頭賣藝,就是靠口技維生。你特地學會,然後化作楊牧,難道不是因爲放心不下我,才暗中留在我身邊?”
一個又一個問題拋出,雷炎完全招架不住。
他沉默了。
賀知知雙手絞緊,她感受到雷炎的身子在顫抖。
“大哥,不要自責了。我沒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她緊緊地貼着他,一遍一遍地強調安慰。
但她越是安慰,雷炎心中的自責就越是強烈。
“我不配被你叫作大哥,保護不了你,就是我的罪大惡極。”雷炎絕望地承認。
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現在這副沒用的樣子,還要靠賀知知來安慰,他更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羅鳴奇事件發生後,他想過去死,可是又覺得賀知知聽到噩耗後會受傷,所以他只好行屍走肉地活着,想方設法地懲罰自己,曾經潔癖的他來者不拒。
今日若不是想來看一看兩人的電影作品,也不會被她撞見這難堪的一幕。
現在的雷炎,心如死灰。
賀知知聽出了雷炎口中的向死之意。
他的精神狀態已經相當的糟糕。
她抱住雷炎,拼命地想,還有什麼能夠激起雷炎的求生之心。
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包廂門,一個頎長的身影倒映在地上。
門縫外,一雙陰冷的眼睛,注視着相擁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