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被取消的當夜，賀知知又氣又怒，撒開厲堇元的手，轉身就走。
裏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不記得戲院的佈局，彷彿鬼打牆那樣，走了很久都沒走出去，反倒是磕磕絆絆地撞了幾次。
摸着疼痛的額頭，賀知知剛轉身，又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一下子跌倒在地。
“咚。”什麼東西飛了出去。
“抱歉。你沒事吧？”撞她的人急忙扶她一把。
這聲音分外熟悉，賀知知聞到對方身上幽幽的藥香，一下子想起來：“鄂姨太？”
“雷小姐？”鄂東嬌十分欣喜，“看來我們真是有緣，這都能撞上。明戰告訴我你最近有新片上映，我本來特意來給你捧場的，沒想到首映忽然取消了。”
“是啊，忽然發生了一點意外。但還是多謝你的一番心意。”賀知知有些心不在焉地回。
“怎麼了？”
“剛剛撞到時，我的鞋飛出去一隻。”
賀知知低着頭，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暗，她赤腳探索着附近的範圍，還是沒感覺到那隻高跟鞋哪去了。
“要不我去找工作人員借個手電筒？再回來幫你找一找。”鄂東嬌熱心道，這是天賜的機會拉攏關係，她格外積極。
畢竟，上一次兩人見面後，回頭就聽說厲堇元軟禁了她。
“不用找了。”
一聲嚴厲的男低音。
“少帥！”
鄂東嬌驚訝地喊道，慶幸自己剛剛並未有出格的舉動，厲堇元果然隨時保護着她。
這份形影不離的保護，讓她心中妒意橫生。
軍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極度明確地朝着賀知知的方向而來。
厲堇元曾患過眼疾，黑暗於他而言，並不是障礙。
“誰讓你一個人亂跑的。”他一下子把賀知知打橫抱起，“我抱你回去。”
“我又不是受傷，自己能走！”賀知知掙扎着要下來。
方纔是當着雷炎，此刻又當着鄂東嬌，她覺得一次比一次難堪。
偏偏厲堇元每次都抱得很緊，不容她反抗。
一旁的鄂東嬌聽着兩人仿若打情罵俏的爭執，此時此刻，若天空的月亮能透過雲層，泄露一絲光華，應該會照亮她扭曲的面容。
但她的聲音控制得很好，一點沒讓人察覺她的瘋狂不滿，反而是盈盈笑着幫忙勸：“雷小姐，你就聽少帥的吧。大地生寒，赤腳最容易……”
他不給鄂東嬌向賀知知示好的機會，一有苗頭就直接掐斷。
套近乎失敗，鄂東嬌只得訕訕地讓開擋住的路。
不過，在兩人離開後，她循着厲堇元來時的方向摸黑過去，看到兩個維修工人正打着手電筒檢修電路，有一搭沒一搭地暢聊着。
“我就說，好好的電路怎麼會壞了……這裏怎麼這麼多彈殼？”
“噓，今晚戲院門口圍了這麼多兵，敢在這裏開槍的，除了那位還有誰？”
“少帥？他不是寵着雷大小姐嗎？怎麼會故意弄砸她的電影首映？”
“這個嘛，我告訴你，你不要說出去，原因就是雷小姐和男主角的配音員走得太近，引起了少帥不滿……”
兩人彼此熟悉，肆無忌憚地聊着今夜的小道消息，冷不丁聽到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插入進來。
“二位，請問，你們說的配音員是？”鄂東嬌娉娉婷婷地從黑暗中走到手電筒微弱的光線內，面上帶着柔和的笑容。
“沒說什麼。我們什麼都沒說！”維修工們立刻閉緊了嘴巴，哪敢承認自己妄議少帥。
鄂東嬌也不逼供，只是把手伸進口袋裏，抓出一把大洋，輕輕一灑。
叮叮噹噹的掉錢聲，清脆悅耳。
兩人看着她的動作，完全呆住了。
“哎呀，這黑燈瞎火的，我錢掉了肯定找不回來。”鄂東嬌不慌不忙道，“算了算了，就當供奉給土地爺了。”
其中一個瘦子維修工會意過來，咬咬牙開了口：“好吧，我說！”
他說起今晚，他爲了躲懶，藏在一間包廂的椅子底下睡大覺，結果陸續有人進來。
好在戲院的燈光昏暗，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也提心吊膽地看了兩場好戲。
“你是說……”鄂東嬌若有所思，“少帥見到雷小姐與她的哥哥在一起，醋勁大發？”
“可不是。”瘦子維修工嘿嘿一笑，“差點氣得當着雷小姐哥哥的面，把她生吞活剝了。”
鄂東嬌嘴角一勾，以後有時間的話，雷炎此人，值得特別研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