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炎的車堵在路上。
前方有一輛運輸圓木的車,貨箱裏的圓木全部滾下來了,把路堵死了,車根本開不過去。
雷炎的車後座上,還載着一個頭上纏滿白紗布的女人,以及兩個瑟瑟縮縮的鄉下人,一個老嫗,一個老漢。
老嫗沒坐過車,此刻暈得受不了,捂着嘴嘔了一堆。
“對不起,雷爺,弄髒了您的座駕。”憨厚的白髮老漢窘迫得想用手捧起污物,將車裏收拾一下。
“沒事。大爺。”雷炎有潔癖,卻將自己的藍方格手帕遞給老嫗,細心地照顧着,“是我要多謝你們趕來。”
“俺也想女兒女婿了。當初不該和他們慪氣不同意婚事。只要兩人互相喜歡就行了。”老漢樂呵呵道。
雷炎默不作聲。
他望着前方阻斷的路,眉宇間遍佈憂色。
要是他去晚了,那些人該怎麼爲難她啊。
不過,這一回,他總算能替她做點事了。
以後,他都要像這次一樣全心全意地保護她。
汽車到達片場。
賀知知聽見剎車聲,以爲是雷炎來了,正要迎上去喊一聲“大哥”,卻見車上衝下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彷彿颶風一樣,一下子就刮到根生的身邊,與他廝打在一起。
“叫你恩將仇報!”
“叫你冤枉我雷姐姐!”
“叫你辜負她的疼愛!”
小戰神一聲聲地罵着,同時趁大人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把根生揍得鼻青臉腫。
“快攔住這個帥府的小惡霸!”認出小戰神的人不敢動手,而離得遠的人又心疼根生被揍,喊人幫忙,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小戰神不管不顧,隨便衆人覺得他仗勢欺人。
他氣不過,揪着根生的衣領,還要再揮一拳。
這一拳被人攔了下來。
是賀知知。
賀知知蹲下來,將他心疼地抱住:“你怎麼來了?”
她只避開了厲堇元,知道他今日出城練兵,卻算漏了小戰神。這孩子,和他爸一樣,也是一個護短的主兒。
“我能不來嘛,雷姐姐,你都被他冤枉成這樣。”小戰神像個成熟的小大人一樣,摸摸賀知知的頭,想要安慰她,卻還是沒憋住,自己先紅了眼圈。
他好氣。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居然被人這麼冤枉。
在這以前,他本來很羨慕根生的,根生的娘賣了他,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在賀知知身邊,說不定以後還能被順利收養。
他夾在兩個女人中間。
“嗚嗚嗚……”
一陣哭聲扯回衆人的注意力。
根生哭得悽悽慘慘:“阿媽!阿媽!我好想你!有人打我,現在沒有人護着我了!”
此話一出,賀知知護着打人的小戰神,襯托得被打的根生更加可憐無助,博盡了現場的同情。
“你的雷姐姐是殺人犯!你憑什麼打我!你們都是壞人,互相包庇!”根生大哭着指責。
“賽鈴,把小戰神保護好。”賀知知心頭惱怒,看來根生之前毀了自己名聲不夠,現在還想要引導衆人把小戰神當作小惡霸。
這觸及她的底線。
賽鈴走過來,正要把小戰神牽到一邊。
沒想到小戰神掙脫了她的手,跑到賀知知面前,像老鷹護小雞那樣伸開自己稚嫩的雙臂,與根生悍然對視着:“殺你阿媽的不是雷姐姐,是我。你搶我雷姐姐,我就殺你阿媽!”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賀知知臉色大變。
她當然知道小戰神編的是胡話。他從小生活在軍營,跟着厲堇元征戰,見慣了戰爭,並不以爲人命有多重,所以才這般輕率地認領了殺人這個罪名。
只爲了幫她脫罪。
“小戰神,你別……”賀知知連忙將他拉到一邊。
但話還沒說完,小戰神緊緊地握着拳頭,一臉“我保護你”的決絕樣子道:“雷姐姐,你是大人,被冤枉成殺人犯要償命的。我是小孩,他們不會嚴懲我。”
他的心裏,只想着要保護她,什麼也不顧!
“傻孩子!”賀知知動容不已,撫摸着小戰神臉龐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抖。
“雷姐姐,我不傻!我很想當你的孩子,如果我是你孩子,你就不會被這些混蛋抓到機會冤枉了。”小戰神抓住她的手,自責又溫柔地許諾,“但在我心裏,你就像真正的阿媽一樣,我要保護你!一定要!”
渾身的血液彷彿像溫泉一般暖。
賀知知猛地抱住他。
此生再沒有遺憾。
雖然她註定沒有孩子,可有小戰神在身邊,還有何求!
“乖!你是小戰神,我們是一家人,我當然也是女戰神了!怎麼會輸!”她朝他燦爛地一笑,篤定之意盡在掌握。
戰鬥之中,最讓人愉快的是逆風翻盤。
此時,雷炎的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