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知許久沒有查到關於父親作品的進一步消息,忍不住問道是什麼樣的畫作。
畫作丟失之前,錢無量爲了追求周意,也曾在她面前炫耀過這件收藏。
周意不假思索地答道:“是一家三口伏案讀書圖,旁邊還有題詞‘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
賀知知一驚,這不是父母送給吳遊家的那幅婚約信物嗎?
這幅畫後來被吳家拿去攀附霧國公使。
她混入霧國公使館,匆匆見過一面,本來成功拿回了它,但又被厲堇元掉包了。
後來,厲堇元告訴她,這幅畫已經在帥府的大火中燒燬了。
賀知知看向錢無量:“你確定你丟失的是真跡?”
錢無量的臉色慢慢變得不自然,不過仍然堅稱:“當然!那是唯一還留在國內的一幅賀真璋畫作,本來是他送給親家的訂婚信物。”
賀知知笑了:“你說的話,你要負責任!”
錢無量怒吼:“我當然負責,此畫價值連城,若不是我看上週意,想給她們母女一個機會,讓她當我的八姨太就不再追究。否則早就報警抓人了。”
“婷婷沒有偷!”周意堅定地反駁。
賀知知安撫地拍拍周意的手,不急不慢道:“既然如此,那就報警吧!”
周意有些擔心:“雷小姐,工廠都是他的人,會替他作僞證的,萬一到時候集體指認婷婷怎麼辦……”
賀知知胸有成竹:“放心,他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錢無量看到賀知知的司機果然去報警了,面色繃得有些難看。
警備署的人很給賀知知面子,很快就趕來了。
賀知知指着錢無量,搶先一步開口:“就是這個人。我告他欺詐。”
“你算什麼東西!”錢無量沒想到她反咬自己一口,急忙道,“憑什麼告我欺詐!我還要告周意和她的女兒合夥盜竊呢!”
他疾步走過去,拿出兩根雪茄招待兩位警官,竊竊私語了一番。
兩人的臉色變了變,看來錢無量說了自家二叔的身份。
“雷小姐,請問你告錢老闆欺詐,有沒有證據呢?畢竟,錢老闆指認周小姐的女兒盜竊,有工廠的人作證。相對而言,你若沒有證據,可就算是誣告了。”雙方都有勢力,警備署的人不敢偏袒哪一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聽到誣告二字,周意憂心忡忡地看了賀知知一眼,擔心她受牽連。
周意向來是個不願麻煩別人的女人,凡事都用自己瘦弱的雙肩扛起來。賀知知的雪中送炭,仗義出手,已經讓她感到久違的溫暖。
她正欲開口說明,此事與別人無關。
一旁,錢無量看着周意忐忑的樣子,信心大增,看來是自己白擔心了,那件事情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賀知知嫣然一笑:“兩位警長,如果我能證明紡織廠的畫是假的,請問這算不算錢老闆欺詐?”
“當然算。”警備署的人果斷點頭,“如果不是真跡,區區仿作達不到盜竊罪的立案金額,而錢老闆又指認周小姐盜走價值連城的真跡,的確屬於欺詐。”
聞言,錢無量手心隱隱冒汗,卻仍挺直腰桿咬定不放:“胡說!你從頭到尾連畫都沒有看過,憑什麼噴我的收藏是僞作!”
“錢老闆,你辦公室裏的到底是不是冒充門面的仿作?”警備署的人皺眉,若是仿作,卻謊稱真跡來勒索人家孤兒寡母,着實手段惡劣。
錢無量冷汗涔涔,他沒想到賀知知連他辦公室裏的畫都沒見過,就能分辨出真假。
他經商確實需要扮闊,顯擺實力,所以才重金求購了賀真璋的一幅仿作,假裝是價值連城的真跡。
“警長,不要聽她一個婦道人家胡言亂語!那幅畫根本沒有被燒燬!我辦公室裏的就是真跡。”錢無量仍在嘴硬,不過語氣極度發虛。
賀知知眉眼一挑,笑意愈濃:“哦?如果錢老闆堅稱那是真跡,那就是更嚴重的重罪了!請二位警官趕快把他抓起來,此人剛剛在你們面前承認盜竊帥府財物,更甚至,有可能順便盜取過其餘絕密軍情!”
這樣一個重罪劈頭蓋臉砸過來,錢無量頓時面如死灰。
“你說什麼!什麼帥府財物?”他驚慌地嚷嚷着。
“錢老闆有所不知,這幅畫本是厲少帥的收藏,是多年前他贏下了與霧國公使的打賭換來的。我記得在帥府的一場大火中燒燬了,可錢老闆非說畫好好的沒有被燒燬,若是如你所稱畫還完好,自然只能是你盜取帥府財物咯!”賀知知篤定道。
反正欺詐罪和盜竊帥府財物的重罪,錢無量總得佔一個!
警備署的人這時也明白過來,如果錢無量真的盜竊了帥府財物,那麼帥府中有那麼多重要的軍情文件,他就算沒動過,也無法脫身。
涉及軍情,關乎南北戰局,此事相當敏感。
他在南方呼風喚雨的二叔也保不了他。
錢無量也清楚後果,當即嚇得語無倫次:“我認罪!我認欺詐罪!我辦公室裏丟的只是一幅仿作!根本不值錢!是我色慾薰心,想借着畫丟了,逼迫周意當我的八姨太。”
他現在無比後悔,扮闊選什麼不好,歷朝歷代的書畫隨便選,何必非選那賀真璋的,白惹一身腥。
他跪在周意麪前,不停地磕頭認錯:“周意,求你原諒我,不要告我。我這種身份的人怎麼能去蹲監獄呢?我會給你一大筆安家費作補償。”
周意感激地看向賀知知,她明白,此事之所以能夠反轉,自己和婷婷免去牢獄之災,全靠賀知知力挽狂瀾。
雖然就算沒有賀知知伸出援手,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周意自己也能想辦法解決。
但她不願意動用那股力量。
“雷小姐,此人你處理吧!我看出你好像還有疑問。”周意的觀察力很細緻。
賀知知確實還有話想問錢無量:“錢老闆,放過你可以,但我問的事,你必須老實回答。”
“雷小姐請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錢無量跪着擡頭,仰望着面前的美人,卻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剛剛說那幅畫根本沒有被燒燬,好像知道點什麼?”
賀知知懷疑,厲堇元曾經告訴她畫已被燒燬,是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