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的荷塘邊,婷婷的手上沾滿了血。
她目光渙散,小臉蒼白,明顯人已被嚇懵了。
“不要看,不要看!”小戰神緊緊抱着她,蒙着她的眼睛,讓她倚在自己小小的肩頭,“別怕,有我呢。”
近旁是一隻貓屍,白雪般的毛髮已被血色染紅,淤泥裏打結。
這顯然是鄂東嬌的愛貓懷特,已經氣絕多時。
“婷婷!”賀知知疾步跑來,一下子將兩個孩子護在懷裏。
“阿媽!”小戰神一直牽着婷婷的手,代爲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婷婷上午在水塘邊釣魚,本來想做糖醋魚片給我喫,結果釣起了懷特,懷特吃了魚餌,沒一會就變成了這樣。”
懷特的死十分蹊蹺。
賀知知沉吟片刻,小戰神觀察到她的臉色變化,不禁也有些擔憂:“阿媽,怎麼了?我可以代婷婷去解釋和道歉。懷特本來平日裏就愛亂喫東西,肯定是之前就誤吃了什麼不該喫的,這回才正好毒發。”
賀知知卻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懷特出事的時機太巧了。
正好在鄂東嬌產子後。
她隱約能夠猜到兇手是誰,可是卻想不明白兇手的動機。
“婷婷,你今天怎麼想到要釣魚?”賀知知問。
婷婷這時也回過神來,有小戰神的保護,她明顯沒那麼害怕了,小聲回:“我今天在府裏閒逛,聽到有人在說,明戰最近心情不好,喫得也少,讓廚房以後最好多做點酸甜開胃的。我就想做我最拿手的糖醋魚片。”
“那魚餌呢?”
婷婷指一指旁邊臨水的亭子:“我來到水池邊上,就看到亭子裏面的桌上有許多小蟲子,就抓來用了。”
“還有嗎?”
婷婷點點頭,從水池邊拿起一個小碗,裏面還裝着幾條褐色的小蟲子。
賀知知看了一眼,就發現了古怪。
這不是普通蟲子,而是冬蟲夏草,一種名貴的藥材。
懷特向來擅長尋寶,難怪會遊進水裏,偷喫魚餌。
方蘭在旁邊也看出了蹊蹺:“媳婦,是不是有人故意設計的?”
賀知知讚賞地看了一眼方蘭,她總算沒有以前那麼愚蠢了。
只不過,在孩子面前,賀知知卻不願意討論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讓小戰神帶着婷婷去旁邊的花園摘些鮮花,先給懷特立一個花冢。
她看出孩子們的天真善良,對於小貓的死,十分自責和愧疚。
讓他們與小貓好好地告別,也算是一種安慰。
婷婷紅着眼睛點頭:“我一定要摘最漂亮的花!”
“我陪你!”小戰神也很懂事。
支走兩個孩子後,賀知知才轉頭告訴方蘭:“我們分頭行動,動作必須要快!”
方蘭聽完又驚又疑:“這樣能行嗎?不,我是說,我能行嗎?”
方蘭怕自己做不到,賀知知安排她做的事,是最爲關鍵的步驟。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你必須做得到!否則,婷婷和明戰,都要被潑上一身污水。”賀知知眼底生寒,她無法容忍有人算計孩子。
孩子是最純潔的,潔白如雪,一點點骯髒的陰謀都不該沾染。
可是這一回,陰謀已污染了童真的世界。
婷婷所聽到的是,府裏沸沸揚揚地議論小戰神在鄂東嬌產子後,心情一直不好。
這是有人在暗示,小戰神擔憂和嫉妒自己的弟弟,分走了寵愛。
府中又人人知道,婷婷是小戰神最好的玩伴。
那麼,今天,無論婷婷是有意還是無意造成懷特的死亡,都會被認爲,小戰神一定是跟她抱怨了什麼,她纔會替他殺了母親的貓兒出氣。
小孩子的仗義都很天真,帶着不自知的殘忍。
幕後之人想利用這件事,向兩個孩子潑一身污水,甚至,是想讓厲堇元對自己最深愛的長子厲明戰失望,從此移情幼子鄂之宗。
“我懂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戰哥兒和堇元陷入一樣的遭遇。”方蘭聽完賀知知的分析後,一下子想到當初年少的厲堇元也是被誣奪權殺兄,頓時心中一痛。
賀知知其實對方蘭懦弱的秉性還有些擔憂,不過眼下她的處境尷尬,也只有方蘭的身份更適合行事。
“蘭姨娘,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再讓人失望。”賀知知語重心長地叮囑。
方蘭堅定點頭。
在她走後,婷婷和小戰神捧着鮮花回來了。
賀知知陪着他們爲懷特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
小戰神將花瓣拋灑,站起來準備去向鄂東嬌認錯。
賀知知攔下了他。
“我知道你是個誠實有擔當的孩子,我並非要求你隱瞞,只不過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等到晚飯過後,再認錯也不遲。”
小戰神雖然不明白,卻很聽話。
“阿媽,是不是有問題?”他已經從大人們的行事中,察覺一絲端倪。
“別想多了。”賀知知摸摸他的頭,慈愛地叮囑,“晚飯前你們要一直留在房間裏,可以給懷特畫畫,夜裏我們再燒給它,讓它在那邊的世界也有許多好玩的。”
這個說法成功轉移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力,他們一邊討論着等會畫什麼,一邊遠去。
賀知知的目光才落到裝着冬蟲夏蟲的小碗上,她匆匆包裹了起來,打算出府去找林樹生查查這上面摻了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