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宴會的是個男人,身後跟着兩行紫衣侍從,萬紫中一點金色,排場很大。
晃眼一看那人像是本國人,但穿着異族的服飾,眉心一點血色,這說明他的身份不同。
賀知知留過洋,見識廣袤,認出這是蘭泊國的國服。蘭泊國與華夏毗鄰,卻是君主制的國家,而金色是君主御用的顏色。
這個男人的身份只怕很尊貴。
果然,賀知知旁邊的豐閻已經疾步下樓迎接,並喝退方纔不懂事攔着貴賓的侍者:“荒唐,連蘭泊國的君皇你都沒認出來嗎?”
賀知知對這位君皇略有耳聞。
司徒是蘭泊國的皇姓,他名叫無度,本來不是君皇位置的繼承人,但在老君皇病逝後,他憑藉軍變上位,血洗王廷,鎮壓了一大批反對派。
至今爲止,蘭泊國還有許多反對派的軍政要人流亡海外。
逃出來的人將他在國內的惡行公佈在國際報章雜誌上,照片紀實極爲血腥,賀知知對此人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豐閻作爲外交人員,需要迎接他。
自己卻不需要。
所以賀知知在辦事員的陪同下準備先走一步。
但司徒無度叫住了她。
“這位就是今晚的明珠,賀小姐?”
他的華夏語說得很地道,因爲兩國地理位置鄰近,所以自古以來通商甚密,彼此影響皆很深遠。
賀知知只得站住。
司徒無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的眼睛上停留最久,其次就是她的赤足。
她方纔把水晶鞋扔給了豐閻,此刻是赤足站立在大紅色的地毯上的,襯得膚色更加瑩白。
司徒無度朝旁邊的紫衣侍從伸出了手,侍從恭敬地跪下,舉高雙手獻上一雙金靴,從頭到尾不敢擡頭。
在蘭泊國的宮廷,君皇是神聖的代表,尊貴無比。
但轉眼間,這位尊貴的君王就單膝跪地,親手伺候賀知知穿上了金靴。賀知知直覺想要躲,秀足卻被他的大手牢牢把握。
鞋子是以金線絞成,綴以數顆明珠,華貴無比。
蘭泊國處於大洋的要塞,經濟非常發達,一出手就非同尋常。
旁邊的豐閻則是看得眼冒紅光,若是蘭泊國也對賀知知有興趣,那倒也極爲不錯。
“神聖的女子,不可走凡間淤泥。”司徒無度驀地擡頭,賀知知與之一上一下的四目相對,聽到他的話,片刻間竟陷入怔忡拔不出來。
蘭泊國盛產美人,司徒無度便是典型,東方的皮相,西方的骨相,縱然一身密集的金色,這副相貌也穩穩地壓住了這鋪天蓋地的貴氣,不顯得暴富,而顯得雍容威嚴。
“多謝君皇。”賀知知只得單手橫在胸前,以蘭泊國的禮儀微微屈膝道謝,“我先告辭了。”
雖然這個男人是今晚所有的“買家”中,對她唯一算是尊重的。
但賀知知仍覺得應該敬而遠之。
司徒無度不似傳聞中那般殘暴,反而很紳士地讓道:“期待再會。”
他目送她離去,眼神裏的溫柔逐漸冷酷,變得勢在必得,眉心的紅色也興奮得鮮豔似血。
另一邊,賀知知回到了外事賓館。
她脫掉了司徒無度送給自己的金靴,關上了燈就準備睡覺,但金靴上嵌着夜明珠,反而微弱地照亮了屋子。
“居然把這麼貴的東西踩在腳下!太過分了!”賀知知咂舌,她還以爲這些珠子都只是裝飾物,金靴貴重的是上面的金線,沒想到這些不起眼的珠子都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這些夜明珠救了她。
如果關上燈一片漆黑,賀知知可能注意不到屋子裏鑽進了人,但夜明珠的照耀下,賀知知注意到了牆上的光影變動。
有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牆上的人影手裏持刀,正向她刺來。
賀知知知渾身冷汗,急忙往旁邊一閃。
那人刺了個空。
兩人在不大的房間裏展開了追逐。
賀知知知道外事賓館裏處處有守衛,一邊跑,一邊正欲大喊。
但那人彷彿早有預料,手一揮,粉末灑出。
賀知知縱然立刻屏住了呼吸,仍然是吸進少許,頭腦變得昏昏沉沉,一下子倒在了牀上。
她失去了意識。
而那人已經再度舉高了刀。
一抹鮮血濺到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