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個人不小心……”
曾芙想要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賀知知揚聲道：“抱歉，我的確還有人證。”
“怎麼可能！”原本勝券在握的雷亦瑩徹底僵住了。
賀知知淡淡地看向人羣中的門衛。
火災發生後，門衛一直跑前跑後的滅火救人，此刻衣服也燒得襤褸，只有身上的制服碎片還彰顯着他的身份。
賀知知提起他，他一愣。
愣了愣，門衛隨即拍腦袋道：“是的，賀小姐今天走的時候，特意囑咐我，下次她來的時候，讓我提醒她雷小姐有沒有出勤，她不想再像今天這樣狹路相逢起衝突。”
這句話扭轉了局面。
“看來雷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連我們白日有過那麼激烈的衝突都忘記了。”賀知知意有所指。
雷亦瑩啞口無言。
她哪裏料到，千金動手這麼丟臉的事，被人看到就算了，賀知知竟然還有臉到處說，還要不要名媛的臉面。
“我想起來，我們的確在庫房有過小小的衝突，不歡而散。”雷亦瑩只好承認。
“那小芙的眼鏡是你打碎的嗎？”賀知知趁勝追問。
“是我。”雷亦瑩聲如蚊吶。
話音落，方纔那些把她當作受害者聯盟一員的親屬們，紛紛退開一步，與雷亦瑩赫然拉開了距離，不恥與她爲伍。
他們看她的目光厭惡至極，就像在羊羣中發現了披着羊皮的狼，感覺受到了嚴重的欺騙。
這就是利用民心的反噬。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賀知知冷眼旁觀。
接下來，雷亦瑩哭喪着臉磕磕絆絆地解釋：“嗚嗚，我實在沒料到失手打碎曾小姐的眼鏡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誰能想到一塊找不到的碎鏡片，竟然會角度剛好，對着賬本聚光，然後引燃火災呢？”
這句話確實沒問題。
如果火災的源頭是汽油、火柴那些還好說，必然是蓄意人爲。
可是一片碎鏡片而已，需要太多巧合了，大概率是偶然。
悲痛欲絕的親屬們到最後只能哀嘆自己親人的命不好。
此時雷炎也站出來承諾，會有因公傷亡的補償金，自然是用他的私產掏。
“知知，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來善後。”雷炎身上燒壞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臉疲色地應對着傷亡者的親屬們，還要分神囑咐賀知知早點回去休息。
賀知知也沒有矯情，點了點頭。
入夜之後，她沒穿絲襪的小腿總感覺到涼颼颼的。
回賓館的路上，夜涼如水。
曾芙心有餘悸地嘆氣：“今日的火災不像偶然，更像是雷亦瑩設計了我們，蓄意用我的鏡片放火。”
只要有心佈置，算好光線的角度，的確可以人爲，只不過很難證明。
“還好你小心謹慎，在門衛處提前留下了口供，不然怎麼是我的鏡片引起火災，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曾芙慶幸道，她不在意自己的聲譽，卻在乎連累家族，所以她極爲感謝賀知知幫她洗清了嫌疑。
賀知知有些悶悶不樂：“可惜我並不能未卜先知，若早知道她的計劃竟然是縱火害人，我不會任她胡來。”
雷亦瑩今天蓄意挑釁，她順勢配合，只想着觀察雷亦瑩的後招，卻沒料到雷亦瑩一出手就是好幾條人命！
“好人又如何去揣測壞人想做什麼呢？想法與底線根本就是不同的。”曾芙安慰賀知知，“現在想想，這場火災是她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放的，何其心狠手辣。”
曾芙在賀知知身邊耳濡目染久了，也學會了分析人心：“要麼就是她失寵了，希望通過火災中救出雷炎，挽回兄長的心。要麼就是自導自演一場火災，想要陷害是我們放的。”
“可她還是不及你。要說爭寵，她沒料到你也會無畏地衝進火場救雷炎。要說陷害，最後她也失算了。”曾芙最終得出的結論，對雷亦瑩既厭惡，又輕視。
可賀知知不這麼想。
她和雷亦瑩打過的交道，比曾芙多得多。
她的認識更深刻，甚至喫過幾次虧。
雷亦瑩最擅長的就是將她真正的目的，藏在重重疊疊的迷霧之後。
每一層都像真相，其實每一層都不是。
“萬一……”賀知知緩緩說出她的猜測，“萬一，火災不是爲了製造英雄救美的機會，也不是爲了陷害我們，火災就是爲了火災，點燃一切呢？”
曾芙若有所思：“如果這樣說的話，她的目的是………”
“是賬本！”賀知知撥雲見月，一下子抓住了關鍵。
雷亦瑩是在她們看賬本的時候闖進來的，她並不知道她們只是想查盧祥儀賣蛇的記錄，可能以爲她們在查賬。
這說明，雷亦瑩是對賬本心虛！
她之所以會提出懸賞抓蛇的愚蠢計劃，很可能原因就在那些被燒掉的賬本身上。
“可惜，如果線索都在賬本上，現在都已經被燒掉了！”賀知知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