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姜的命案查得怎麼樣？”厲堇元離開賀知知的病房後，又找到了豐廷。
這樁命案蹊蹺，他極爲重視。
豐廷見到他的面色很古怪，試探着問：“少帥，人真不是你殺的嗎？”
厲堇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豐廷自知失言，拿出一張戴墨鏡的男人的畫像：“這就奇怪了。有人證說見過老薑是被這個人帶走的，並畫了像出來。看上去與您極爲相似。”
豐廷就差沒直接說：“您是不是手下人命太多，貴人多忘事？”
厲堇元盯着畫像，臉色漸漸沉下來。
他很確定沒有對姓姜的動手，但人證物證都指向他，說明兇手故意陷害他。
“找個替罪羊儘快把案子結了。”他吩咐豐廷，“不能讓警務廳繼續注意這件事。”
豐廷也怕夜長夢多，萬一警務廳注意到厲堇元，那可就真出大問題了，連忙點頭稱是：“我立刻着手去辦。還有，我看賀小姐的身體沒有大礙了，應該可以安排近期起飛。”
“嗯。”厲堇元也想盡快帶賀知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夜已深，兩個人分頭行動。
豐廷連夜回國際司寫重新啓程的申請，厲堇元則是來到了姜特助出事的江邊木屋。
經過大雨的沖刷，這間屋子的黴味和着淡淡的血腥味，十分詭異。
因爲開槍的次數太多，警務廳並未收集完所有的彈夾，厲堇元找到一枚遺漏的，果然是南方軍中常用的型號。
他正在觀察撿起的彈夾，忽而聽見木屋外詭異的哭聲。
“嗚嗚嗚……”女孩兒的哽咽又悲傷又淒涼。
“別哭了。我不是在陪你找嗎？”男孩子好聲安慰着，可尾音明顯怕得發抖。
“都怪你那天拉着我跑，我的東西都掉了。”女孩是那日下雨天賣煙的小販，掉的是一盒高檔進口煙，值錢得很，頂得上一個月的收益，她可賠不起。
他們連續幾天都回到這附近找，前幾日有警察在這，他們不敢細找，所以今晚趁夜來。
“你說……這木屋裏的命案，是不是就是那天跟在那位先生身後的冤魂？他會不會埋怨我沒有說出真相，就找我報復！”女孩想到這個可能，就哭得更厲害了。
她怕得東西都不想找，想直接回去了。
“怕什麼！要真有冤魂索命，冤有頭債有主，他有本事找那個瘦高個去啊！再不濟，動你之前，先動我。”男孩擡高音量爲兩人壯膽，同時舉高手裏的煤油燈，四處翻找深深的草叢。
兩人正歡天喜地。
地上一道長長的黑影，蓋住了他們小小的身子。
男孩率先察覺不對，直接將女孩護在了自己身後，牙齒打架：“參、參參見閻王殿下！”
厲堇元眉頭微皺，奇怪這見鬼的稱呼，不過他聽到兩個小孩的對話，是想確認一件事：“你們剛剛是說，前陣子那個暴雨天，見到一個瘦高個出現在這附近？”
“沒有！”女孩牢記男孩說的，那位先生身上有冤魂不好惹，那天的事情千萬不能說出去。
“是的。”男孩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女孩意外地看着男孩，不解他怎麼反口了。
男孩點頭如搗蒜，把雷炎的長相、身高，那天穿什麼衣服形容得清清楚楚，事無鉅細。
“喂，你不是告訴我不要說的嗎！”女孩扯扯男孩的衣角，小聲問。
“那天那位先生身後只有兩三個冤魂罷了，而這位……”男孩壓低了聲音，仰望着厲堇元又俊又冷的面容，嚇得快要哭出來，“這位身後是千鬼怨，萬鬼哭。我奶奶說，只有閻王大人才揹着這麼大的業障還行走無礙。那個是惹不起，這個是……根本不能惹啊！”
女孩頓時也嚇得面如土色。
但厲堇元很溫柔，他對小女孩尤其是，掏錢買了她手裏才找到的香菸，叮囑道：“晚上別在外面亂晃，早點回家。”
女孩和男孩呆呆地走了。
走到明亮的街道上，女孩才反應過來，她忘了找錢，可往回一望，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她癡癡地喃喃：“你說他是閻王，閻王不應該是凶神惡煞的嗎？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我長大了比他更好看！”男孩酸溜溜地咕噥，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回家！”
而在遠處，冰涼的夜色裏，厲堇元吹着江邊的風，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煙很溼，更嗆人。
厲堇元雙目裏的光比燃燒的菸頭更熾紅。
兩個小孩的話已經很明顯地指出幕後真兇是誰。是誰炮製了賀知知的車禍，栽贓給姜特助，又殺死了姜特助，栽贓給厲堇元。
雷炎！
厲堇元捻熄了手裏的煙，在他心裏，這個名字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