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機場的一路上都拉了警戒線，車道上沒有第二輛車，看得出北方軍閥政府很擔心聯紐再出問題。
森嚴的警戒下，賀知知很順利地抵達機場。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頭上簪着一朵白花，看起來很美，也很悲傷、脆弱。
豐廷公事公辦地與安德魯交接，做足了場面戲。一同出席的官員們都以爲聯紐順利，鬆了一口氣，開始盼着聯紐後的好處快些實現，個個喜氣洋洋。
人多眼雜，厲堇元一直忍到艙門關閉，纔將賀知知摟進了懷裏。
“我以爲你不會來。”厲堇元摟着她瘦骨嶙峋的身子，短短几天，她竟然可以瘦到這種程度。
“我當然會來。”賀知知淡淡地勾脣一笑，看厲堇元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任何情緒。
“我們回到金城後，還要馬上舉行婚禮不是嗎？”她問。
“如果你心情不好，婚禮可以推遲。”厲堇元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婚禮，他並不願意逼她。
“不用推遲。”賀知知輕輕一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我答應過嫁你，就不會食言。”
她的身上透着強烈的疏離感，絲毫沒有準新娘的喜悅。
厲堇元不知道該怎麼靠近她，以前她逃，他會不顧一切地追，現在她不逃了，擺出一副配合就範的態度，他卻不忍心勉強她。
厲堇元要她的心，現在卻覺得賀知知彷彿一個無心之人，大海撈針都沒法撈。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賀知知擡頭問。
“你問。”
“你冒險來北方促進聯紐，是不是一方面是爲了救我，另一方面則是簽訂冒牌的聯紐合約，輸送有問題的軍火給北方軍閥，趁機在戰場上制勝。”賀知知直截了當地問。
厲堇元沉默，他的女人如此聰慧。
“果然如此。”賀知知涼涼地笑了笑。
跪在雷炎靈前的三天，她想了很多。她以前沉浸在厲堇元冒險來北方救她的浪漫裏無法自拔，但雷炎的死撕下了一層美好的濾鏡，她開始直視事實。
事實是，厲堇元沒那麼戀愛腦，爲了個女人就不要身家性命了，他冒險來北方，主要是爲了撬翻北方軍閥政府，立下滔天的軍功，救她只算是主線任務之外的支線任務。
而她，卻曾傻乎乎地以爲他是爲她而來，感動得主動獻身。
“兩者並不衝突。”厲堇元沉聲道，他一手救她，是爲家，一手伐北，是爲國，都是他的職責和使命。
雷炎的死，令賀知知心寒。
厲堇元殺神的名聲威風赫赫，首次實質地影響她的身邊人，她才感受到這兩個字可怕的分量。
“你假設的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厲堇元不快地停止了這個話題。
賀知知現在帶着情緒故意在挑釁和惹事，這種溝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跑道上的飛機按時起飛。
北方首府越來越遠。
到金城上空時，厲堇元拿出降落傘包，告訴賀知知飛機不會停，他們必須從這裏跳下去。
“如果你害怕……”厲堇元想說，如果害怕的話，就和他一起抱緊跳雙人降落傘。
“我一個人跳。”賀知知很麻利地接過來，穿在身上。
機艙門一打開，她就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失重的感覺令人恐懼，賀知知心如止水，任風在耳邊呼呼地吹。
“少帥……”安德魯拿着原本準備的雙人降落傘，語帶遺憾，“你本來準備的高空求婚……”
“取消吧。”厲堇元寒着臉，穿上降落傘，緊跟着賀知知跳了下去。
她正像這一陣他能強烈感受，卻永遠抓不住的風。
還好，他和她之間還有一條線相連。
厲堇元無比慶幸自己已經將小戰神是兩人的孩子告訴了賀知知。
“噗通。”
賀知知率先着陸。
和之前做夢的一樣，小戰神早已等待在這裏，迫不及待地撲到她的懷裏。
“阿媽！”小戰神抱住她不願意撒手，雙眼哭得紅腫腫的。
自從北方傳來她是賀知知的消息，緊接着厲堇元又去了北方，他就已經知道她纔是他的親生母親。
本來他也想偷偷學阿爸一樣去北方營救，但討厭的郭叔叔像他肚子裏的蛔蟲，在火車站、飛機場、港口堵住他不下幾十次，每次都扛回來關小黑屋。
小戰神沒辦法只能在金城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這一天。
“明戰！”賀知知思念心切，也緊緊抱住小戰神，不停地親着。
她之所以跟厲堇元回來，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小戰神。
雖然她的打算是……
賀知知眉眼低垂，看着小戰神興高采烈的樣子，話不說破，不如讓小孩子再高興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