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夫人在想什麼？”周律師斜睨着她，這種角度眉眼微擡，頗有幾分風情萬種。
賀知知搖了搖頭，將他是精怪的荒誕念頭趕出腦海，又見一個瞎眼婆婆在旁邊燃香，便問：“這座山上，你所有的僕人都是瞎眼的嗎？”
“我注重私隱，討厭被人窺伺。所以……”周律師半是邪佞半是陰狠地勾脣一笑，壓低了聲音，“就立了個規矩，凡是想到我的山上謀得高薪工作的人，都必須先自行挖去雙眼，以示忠心，將自己的眼珠做成一道菜獻給我，滋補明目。”
賀知知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總歸是一陣膽寒。
“啪！”旁邊的瞎眼婆婆將剛換好的薰香抓在手裏，在空中激動地揮舞，眼看就要燒到周律師的睡袍，怒氣衝衝道，“你個伢子，胡說什麼呢？還嫌人女娃子對你誤會不夠多是不是？”
她雖是傭人，但因爲上了年紀，對這位年輕的少爺並不怎麼恭敬，怒斥中還帶着一份沉甸甸的慈愛。
她就像是在教訓自家的孫輩一樣，毫不見外。
賀知知正愣住，那位瞎眼婆婆又叉腰轉過身，對着賀知知滔滔不絕：“女娃子，別誤會，小周先生纔沒制定這種喪盡天良的規矩。我們原先都是被一個黑心組織控制的殘疾乞丐，後來周律師打官司把我們救出來，其他那些沒手沒腳的，小周先生建了個安養院收留他們，我們這些眼瞎的好歹能幹活，自願伺候恩人。”
謊話被拆穿，周律師在旁邊忍着笑，推着瞎眼婆婆的肩膀離開：“好了，美女婆婆，這裏沒什麼要忙的了，你走吧。”
“嫌我老我就走，但你不準再瞎說了。這麼大個家，遲遲沒個女主人，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從沒帶女娃子回來過，自己也不知道着急。”瞎眼婆婆碎碎念個不停，周律師也不生氣，反而嘴甜地哄着。
但賀知知見這位婆婆誤會兩人的關係，心中略微不快，主動提醒：“婆婆，我如今是有夫之婦，與周律師只有公事要談，您剛誤會了。”
“有夫之婦又怎麼了？”瞎眼婆婆聲量提高，中氣十足得很，“你不是來找小周先生打離婚官司的嗎？這說明你前夫就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啊，我們小周先生說不定就是啊！打完離婚官司再馬上結婚多順便啊。”
周律師無奈地嘆口氣，低聲和賀知知說：“你還敢頂嘴。我都從來不敢。”
“你對下人很和氣。”千勸萬勸，周律師總算勸走了那位瞎眼婆婆，賀知知看着他，如是評價。
“每個人都是平等的，無論是皇族貴胄，還是尋常凡人，甚至被以爲卑賤的私生孽畜和犯罪賊人，在這個世上都是平等的。”周律師像是有感而發，“何況這些傭人只是爲我工作，用勞動換取薪水，並沒有出賣靈魂給我。”
“在這樣一個亂世，你的見解很可貴。”賀知知點頭認同。
到目前爲止，賀知知對這位周律師很滿意，便開口提起正事：“不知道周先生代理我的官司，有什麼要求？”
爲錢嗎？賀知知不認爲，這位律師排場如此之大，錢只是一個沒有感覺的數字而已。
不爲錢，兩人事先又毫無交情，那麼只能是爲了名。
“若周先生答應成爲我的代理律師，我會馬上登報傳出消息，之後您有需要，我也會配合採訪。現在這場官司舉國關注，您很容易就聲名遠揚。”既然對方要名，賀知知極爲配合地建議。
“厲夫人認爲我圖的是名嗎？”周律師卻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雨洗過的寶石在幽幽發光。
“那你圖什麼？”賀知知皺眉，對方什麼都不圖，反而讓她警惕。
“厲夫人彆着急，先喝點12年的葡萄酒，慢慢說。”周律師端一杯酒給賀知知，但在她下意識伸手要接時，他卻牽住了她的手，輕輕吻了下她的手背，擡眸笑道，“像您這樣美麗的女士，困在一場婚姻裏承受無盡的痛苦，難道我不能純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他的脣很冰，賀知知飛快地抽回手。
周律師聳聳肩，將本來要端給她的酒一飲而盡。
不過是個吻手禮而已，賀知知不好小題大做，卻也不耐煩地問：“除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英雄主義，我只問你，能不能保證幫我打贏官司？”
“能！”周律師斬釘截鐵地回，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成交！”賀知知冷着臉點頭，她只要贏就行。
“但是，”周律師繼續道，“爲了保證百分之百的勝率，厲夫人必須配合我的一切合理、以及您可能認爲不合理的要求。”
重點是，不合理的要求，也要配合。
“首先，第一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