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司令開了槍。
厲堇元離開的腳步沒有停,子彈只是射在他的腳邊,塵土揚起,但他的步履依舊沉穩篤定。
“爸,您是什麼意思?”譙振夏臉色恢復一絲血色,大爲不解。他清楚自己老子的實力,例無虛發,不可能瞄得這麼離譜。
“所有的人聽着!”譙司令將槍插回兜裏,聲若驚雷,“厲堇元剛纔拒不交出教女後裔,已經死了!至於他的夫人,聽說這個消息,悲慟殉葬。我來不及阻止她。”
死了?來不及阻止?
譙振夏細細品味句子裏的意思,頓時大喜過望,譙司令是要給厲堇元和賀知知一條生路,讓兩人死遁。
“快,去死囚牢裏抓兩個與堇元兄和他夫人相似的男囚和女囚。”譙振夏吩咐手下,然後望着厲堇元離開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堇元兄,一路走好。
“唉。”當門口再也望不見厲堇元的身影,譙司令彷彿朝夕間老了十歲,長嘆了一口氣,“這對伉儷一走,舉國一下子痛失兩位天才,一個是軍中戰神,一個是光陰教女,真不知我今天的抉擇是對是錯?”
“爸,往好處想……”譙振夏興奮得搓手,“厲堇元不是給咱們留下了一份大禮嗎?他可是已經解譯了他岳父遺作上的所有謎題,一會就會派人送來。我可是打聽了很久都滲透不進去他的研究部門,只聽說超乎想象的厲害。”
“這也許就是父母之愛吧。賀知知的父母聯手爲她留下一副遺作,也許就是預料到今天她所面對的困局。每一方勢力都渴望從她身上得到先機。所以她父母爲她準備安身立命的寶藏。”譙司令看着兒子的目光忽然多了幾分溫柔,這倒讓譙振夏有些不適應了,站不敢站,坐不敢坐的,渾身皮癢。
“爸,你還是想修理我就修理,別忽然一巴掌一個甜棗,我不習慣。”譙振夏哭喪着臉道。
厲堇元離開後,一路上都沒看見行人。
他知道這是譙司令暗中爲他清路。
交易雙方講究誠信,所以他很快地找到郭節並吩咐,將所有的研究成果送到譙司令手中。
“送過去!”厲堇元打斷他的妄言,“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還有,我不再是你的司令了。”
郭節大驚,可想了想,勸說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作爲從頭到尾的旁觀者,看得最清楚,從那一年,他冒死把厲堇元騙到風月堂,遇見賀知知開始,這位無往而不勝的戰神就變了,甘願把一生都敗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一路順風!”郭節真摯地祝賀。
厲堇元毫不猶豫地坐上了開往海邊漁村方向的列車。
他換了平常的便服,襯衫與休閒的長褲,渾身多了一絲儒氣,刻意的低調讓同行的乘客並未多注意到他,即便有心人留意到他的英俊面容,不過也並未多想。不得不說,厲堇元還是最適合軍服的,他性格里有些霸道、殺伐果斷的特質,只有穿着軍服才能顯露出來。
他看到對面坐的是一對情侶,剛上車時膩膩歪歪地討論婚嫁,可是沒過幾個站,女人發氣了,原來她看着列車越行駛越偏,質問男人不是說家在大城市,乃是一城首富嗎?怎麼方向不對?
男人才吞吞吐吐地解釋,自己家是貧困縣,所謂首富,也不過是能喫飽飯而已。
女人氣得臉色大變,直接跳車,火車急剎,生怕鬧出人命,女人一瘸一拐地跳出鐵軌,指着一臉驚慌擔心的男人破口大罵,罵他沒種,打腫臉充胖子,騙婚等等。
厲堇元起先冷笑着看熱鬧,看着看着,他又想到了賀知知。
以前他是呼風喚雨的軍中高階將領,現在他什麼都不是。
賀知知看到他會如何想。
也會心理有落差嗎?
可隨即他笑着搖搖頭,很有自信地想,不,他的夫人不會。
他的夫人愛他。
是司令,是普通布衣都愛。
就如他多年如一日地愛她。
是乞丐,是青樓女子,是珍貴教女,他都愛她。
真愛永遠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