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拿面銅鏡來。”
六皇子說話的聲音帶着微微顫抖,眼神卻依然不捨得離開景熙。
侍衛隊長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回屯子裏,去馮家借了一面銅鏡來。
六皇子瞅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再瞅一眼景熙。
從眉毛眼睛到鼻子嘴巴,再到臉型,仔仔細細地比對了起來。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覺得倆人的五官有很多相似之處。
皇祖母經常說他和那人小時候長的很像,父皇也這樣說。
所以,他非常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六皇子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真是又激動又後悔。
這麼長時間咋就沒往這上面想過呢?!
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畢竟之前的景熙太黑了,把他出色的容貌給掩蓋了許多。
吃了胡師邈開的解毒藥,他這才慢慢變得白起來。
要不是他現在幾乎恢復了正常膚色,又當衆使出了他義父教的功夫,那個侍衛隊長恐怕也不會產生任何懷疑的。
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吩咐到:“查!好好查一下他的所有過往。”
他連景熙的名字都不敢叫了。
這要萬一真是自己要找的人,他直呼其名可就是大不敬了。
侍衛隊長領命離開,回砬子屯打聽去了。
六皇子的眼神一直黏在景熙身上,激動又緊張,坐立不安的。
幸好老陸頭這時候帶了一些人出現了,這才讓六皇子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王爺,我們把長槍桿子做好了,你看看合格不?”
原來,老陸頭和砬子屯留在家裏的男人們這些天也沒閒着,上山砍伐樹木,趕製長槍桿呢。
新兵們的武器統統都是長槍,槍頭正在鐵匠鋪里加緊趕製,而槍桿子則是由百姓們幫忙製作。
這種緊急的時候,整個北定府幾乎所有人都調動起來了,儘可能地爲戰事出一份力。
保住望園城,就是保住了自己的家,還有全家人的命。
老陸頭和村長陸有財一起,帶着鄉親們沒日沒夜地幹,趕製出了上萬個槍桿子。
六皇子看着這些打磨光滑的槍桿子,不停地點頭稱讚。
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比軍隊裏專門製作的槍桿子都不差呢。
有了這些武器,戰勝東胡國就更有希望了。
等到交接完這些槍桿子,打探消息的侍衛隊長也回來了。
他把景熙的身世和六皇子說了一遍,然後低聲說到:“那個叫景力的,非常有可能就是聖上以前的侍衛景大力。
年齡對得上,村民們描述的模樣也差不離,來砬子屯的時間也對得上。
最重要的是,那套功夫是他的獨門絕技,這些年我還從未見別人使過。
可惜他已經死了,不然我看到他本人就能確定了。”
六皇子聞言,臉色陰沉,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你帶人去把他的棺材撬開,要是還沒有爛光,也能確定的。”
侍衛隊長神色一肅,沒有反駁,而是立即帶人去辦了。
把他挖出來挫骨揚灰都不爲過!
侍衛隊長很快就帶人找到了景力的墳墓,掘開之後,驚呆了。
這的確是景大力!
但並不是通過他那已經腐爛的身體確定的,而是棺材板上竟然有幾句話!
估計景熙年紀小沒注意棺材板上有異樣,而且那幾句話又是用侍衛們特有的暗語寫成的,所以他並沒有發現這裏面的玄機。
看完這幾句話之後,侍衛隊長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默默地合上了棺材,又把景力的墳墓重新埋好了。
至於以後要怎麼處理他,那就全憑皇上定奪了。
六皇子聽了侍衛隊長的回報後,半晌沒有說話。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景力,也不知道該如何判定他的功過。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交由他父皇操心吧,他就只需要報喜就好了。
於是他趕緊回去寫了一封書信,讓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
在信裏,他先是彙報了最近的抗敵情況,然後催促他父皇抓緊派兵增援,最後則是寫了景熙的事情。
當皇帝姬曄看到兒子信上寫的“我可能找到小皇叔了”這句話時,激動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旁邊的大臣們都嚇了老大一跳,都以爲北定府那邊失守了呢。
不過再仔細一看,他們的皇帝陛下竟然笑了,笑着笑着還流淚了。
大臣們都蒙了,剛想問問皇帝到底咋地了,結果令他們更蒙的事情出現了。
皇帝竟然丟下這幫等着議事的大臣,腳步匆匆地回宮了。
大臣們:......我們連一句交代都不配得到麼?
此時的姬曄哪有心思理會這些大臣的心情啊,他已經被激動衝昏頭腦了,迫切地想要和太后分享這個好消息。
“母后!母后!好消息啊!”
姬曄絲毫不顧及皇帝形象,大聲呼喊着就衝進了太后寢宮。
正在虔誠跪拜神仙的太后,緩緩地回頭看向姬曄,眼神中迸發出期待的光亮。
“可是我的熙兒找到了?”
她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皇帝的回答不是這個。
太后自覺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死前的唯一願望就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幼子。
其餘的消息,在她這裏都不算好消息。
而皇帝姬曄當然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除了這個消息,他應該不會如此失態地過來報信兒。
太后的腦子裏快速分析出這些,就只剩下緊張地期待了。
姬曄捨不得太后久等,立即重重地點頭,大聲回答:“找到了!小皇弟找到啦!”
太后身子一晃,激動地差點昏過去。
但是她堅強地挺住了。
揮開宮女要來攙扶的手,太后顫抖着站了起來,走到姬曄跟前。
“告訴我,我的熙兒在哪裏?”
姬曄立即三言兩語交代了景熙的所在,然後說這就派人把他帶回來。
太后卻擺手,“不,哀家去接他!我要親自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