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馮姥爺也不知道具體會是咋個評判標準。
陸永安就只能在盡完人事之後聽天命了。
雖然吧，他覺得自己考試時候發揮挺好的，馮姥爺最近給他的魔鬼訓練絕對有效。
但是呢，他胸有成竹地說自己能考中秀才，全家人也不敢完全相信啊。
畢竟考試的結果不僅僅是看陸永安自己回答地如何，還得看考官怎麼判，看考生人數和錄取人數都有多少啊。
在放榜之前，大家的心都一直是提着的。
而且更讓人着急上火的是，這科考也太不正規了，竟然沒說哪天放榜，就只讓回家等。
陸永安爲了轉移焦慮，乾脆每天跟着去縣城賣煎餅餜子了。
就在他等的黃花菜都要涼了的時候，突然集市外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然後就見到一隊官差披着紅綢，敲鑼打鼓地涌了進來。
一邊走還一邊喜氣洋洋地高聲道：“恭喜陸永安考中秀才！
砬子屯的陸永安考中秀才啦！”
集市上的人們頓時就炸了。
既是羨慕別人中秀才，更多的則是納悶和好奇。
給秀才報喜咋跑到集市上來了？
難道正好趕上秀才來逛街？
大家心裏正納悶呢，就見那隊官差來到了煎餅餜子攤位前，大聲道喜。
早在聽見官差第一次宣佈的時候，老陸家衆人就已經樂傻了。
好在老陸太太穩得住，急忙包了一些喜錢，等到官差走近，就挨個塞了過去。
官差們捏着手裏紅包的形狀，道喜聲音更大了。
這趟差事搶的值啊，竟然得到了碎銀子，而且還是每個人都有，完全超乎了他們的預期。
看來縣令大人交好的這戶人家，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得到過皇帝賞賜的人家，確實不一樣。
老陸太太看官差們狀態挺好，就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諸位大人，請問能幫忙再走一趟砬子屯麼？”
這麼榮光的時刻，必須得讓全屯子人都看到啊。
擔心官差嫌遠不愛去，老陸太太又趕緊說：“不勞煩官差們腿兒着去，咱們僱馬車。”
這些官差們立馬點頭答應了，而且還都非常客氣，說不需要浪費銀錢僱馬車的。
其實官差們本來就應該到每一位秀才的住所去報喜的，這是今年科考規定的。
因爲皇帝說了，國家正是用人之際，要讓老百姓都知曉讀書的好處和榮光，必須大力宣傳。
這些官差知道陸永安最近在集市上，所以這才先來這邊的。
老陸太太聽了官差們的解釋，不由得有點心疼即將花出去的馬車錢。
但是，她現在可不是一年前那個窮的連響兒都沒有的老農婦了，該花的銀子絕對不含糊。
她兒子如今可是秀才了，能免徭役和賦稅的，這點馬車錢不算什麼。
該有的牌面不能省！
於是老陸太太大手一揮，吩咐已經樂的找不到北的陸老大趕緊去僱馬車，順帶再買一掛鞭回來。
回屯子裏的時候，得熱鬧喜慶啊。
然後她又請那些官差坐下來喫點東西，休息一會兒。
最後面對還在排隊的顧客，老陸太太高興地宣佈：“家有喜事，讓利銷售，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顧客們一聽，可高興壞了，連聲道恭喜，好話成堆地往外冒。
這把老陸太太給美的啊，收錢的動作都帶着驕傲勁兒。
白薇悄悄了抹了下眼角，嘴角上翹地卷着煎餅餜子，只是那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她當年自己考上大學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激動。
陸永安本人則是一直處於石化狀態，臉上的表情像是定格了似的，帶着兩分驕傲三分驚喜四分的心滿意足還有一分，額，忐忑。
雖然是中秀才了吧，但是也沒說第幾名啊。
老岳父之前可是說了，他要是不能考個案首回來，就要繼續給他加大課業量的。
這幾天賣煎餅餜子算是兩場考試中間的放鬆休息，一旦放榜，就要全力衝刺鄉試了。
到時候需要使多大的力，就看這次的成績了。
要是能考個案首回來，那就還按照之前的學習強度就行，肯定能中個舉人。
否則，就準備好頭懸梁錐刺股吧。
陸永安現在瞅着報喜官差，就下意識地覺得頭皮疼，嗯，屁股也疼。
他肯定是捨不得扎自己大腿，尤其是大腿裏子，那裏痛覺神經發達，扎一下老疼了。
他偷偷試驗過的。
還是屁股肉厚扛扎點。
所以，要是真需要玩兒命學習，他的屁股就肯定是逃不掉了。
陸永安糾結了半天，終於還是揉了揉臉蛋子，鼓起勇氣問官差：“請問，榜單上有排名麼？”
官差們齊刷刷點頭，然後領頭的那個非常善解人意地打開了“錄取通知書”。
“恭喜陸秀才，你排在咱們永平縣的第一百位，非常幸運。”
呦呵，進了前一百啊，學渣徹底翻身啦。
陸永安頓時就覺得心裏有底氣了，就連即將遭殃的屁股都不怕疼了。
然而，在天堂沒待上兩秒鐘，他就被打落了地獄。
只聽見那官差又說：“咱們全縣一共就錄取一百人，陸秀才的運氣真是絕了。”
嗯，我的屁股也要絕了！
陸永安蔫頭耷拉腦的，簡直不敢想象回家後老岳父要如何收拾他。
他之前還跟老岳父叭叭地吹牛呢，說秀才是百分百準成的，案首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結果現在可好，秀才倒是“百分百”了，可離案首卻差了九十九。
於是，老陸家門口就出現這樣一副場面。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人山人海，每個人臉上都是笑，除了秀才公本人。
陸永安滿臉愧疚地走到馮姥爺跟前，弱弱地說到：“對不起，我沒考好。”
砬子屯的人們尖叫：嗷，我們的秀才好謙虛啊。
官差們：陸秀才，你過分了噢！
全縣一共兩千多名學子參加考試，你排名一百，竟然還說沒考好？
馮姥爺當着大家的面，並沒有責怪陸永安，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
“恭喜你，陸秀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過說是這麼說，馮姥爺還是很不服氣的。
他教出來的學生，怎麼可能是吊車尾呢？
而隨後祝縣令的到來，倒是爲他解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