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丫妹妹......”
他想要說點什麼,但喉頭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陸佳甜見他這樣心裏更是難過,但是面上卻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她還笑嘻嘻的說:“哎呀,你現在是逍遙王了,我以後再也不能管你叫景小黑了。”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叫他小黑了,因爲景熙的毒解了之後,比她還白呢。
要是再管他叫小黑,那她不得管自己叫黑煤球啊。
不過現在爲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陸佳甜就故意提起這事兒來。
而且她還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十足十的一副六歲淘氣丫頭的模樣。
景熙見狀不由得笑了下,離別的愁緒都沖淡了許多,說話也利索起來。
“我永遠都是景小黑,就是砬子屯老陸家的孩子!
下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得管我叫小黑,不然我都不樂意!”
陸佳甜故意怪叫了一聲,“哎喲,我可不敢!隨便給王爺起外號,那可是以下犯上,要被治罪的!”
景熙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做出一副紈絝模樣來,粗聲粗氣地說:“本王恕你無罪!我就要做景小黑,誰也不許攔着我!”
這話其實也算是景熙的心裏話。
他最初的時候有些排斥小黑這個外號,但後來聽的次數多了,而且發現大家都沒有什麼惡意,也就漸漸習慣了。
最近變白之後,很少有人喊他小黑,他還有點不適應呢。
現在一想到往後再也沒人敢這樣叫他,景熙竟覺得很是不捨。
小黑兩個字,代表着他在砬子屯老陸家度過的美好時光,是他一生難忘的幸福生活。
景熙不知道去了京城當了王爺之後,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生活,他的內心是忐忑的。
所以這時候的一句小黑,最能讓他心安。
可惜,沒有人再敢這樣放肆了。
這時候皇帝派人過來催景熙,他終究還是不得不說再見了。
“甜丫妹妹,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盡快回來的!”
他承諾了要保護甜丫一輩子的,不能食言,也不想食言!
陸佳甜強忍着眼淚,微笑着說:“好,那我等着小黑回來給我當護衛!”
頓了下,陸佳甜又狀若天真地囑咐到:“你往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呀。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都別省着,不夠花就給家裏寫信,我們給你送去!”
景熙愣了一下,隨後用力點頭,“嗯,我記得了!
我不要銀子也會時常給家裏寫信的!”
對於陸家人的真心愛護,景熙是無比感激的。
其實昨天得了封賞之後,陸家人就已經悄悄地給景熙塞過金子銀子了。
景熙才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獨自一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們不放心啊。
全家人各種囑咐,甚至有些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話都偷摸交代了,中心思想就只有一個——讓景熙保護好自己,好好活着。
這也不怪他們陰謀論,實在是史書上和話本子裏對於皇宮和皇家的事情描述地過於恐怖了。
雖然他現在成爲王爺了,但誰知道皇宮裏都是啥情況呢,他那些所謂的親人有都是什麼態度呢。
而且據說皇宮裏的宮女太監什麼的,都是需要經常賞賜的,不然就籠不住人心,容易出問題。
所以老陸家衆人商量了一番之後,決定在財力上好好支持景熙,儘可能地讓他不受委屈。
這可是自家孩子,即使被皇家認了回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景熙看着家人們溫柔堅定的目光,淚水一點點盈滿了眼眶。
“爺爺!大叔!二叔......”
景熙把家裏人挨個喊了一遍,鄭重地道別,叮囑大家要保重身體。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咕咚一聲跪到了地上,實實成成的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之後轉身離開,步子邁得很大,沒敢回頭......
看着景熙的背影,陸佳甜捂着嘴無聲流淚。
陸家衆人也都淚眼朦朧的。
這一別,不知道何年才能再相見了。
一直到景熙的身影走遠,皇帝回京的隊伍也沒了影兒,陸家人才戀戀不捨地返回住的地方。
可屁股還沒等坐穩當呢,突然來了一位傳旨太監。
聖旨上的意思簡單明瞭,說馮宏昌這次是借兒子們的光免去了懲罰,但還是應該爲朝廷和百姓做貢獻,以抵消之前所犯的罪過。
而他也沒啥別的本事,就開辦書院,教化邊境百姓,讓北定府的孩子們都成爲國之棟樑吧。
馮姥爺聽完聖旨之後,直想罵娘。
這狗屁的聖旨說的都是什麼屁話?!
什麼叫借兒子們的光?
老子也是實打實地爲作戰出謀劃策了的,不給記功就算了,竟然連姓名都不配擁有!
還有,什麼叫之前所犯的罪過?
我翻遍了原主的記憶,也沒有發現他到底是因爲啥被治罪的!
當皇帝的就是牛掰哈,上嘴脣一碰下嘴脣,說你有罪你就有罪。
這就是皇權的威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還死的迷迷糊糊的。
最最最氣人的是,讓開辦書院,你倒是給銀子啊。
啥也不給,讓我在露天地裏教書啊?
然而這些話他也就只敢在心裏頭罵罵而已,臉上還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叩謝皇帝的聖恩。
臨送走太監之前,還得給他塞一大塊“茶水銀子”,以免他回去後在皇帝面前胡亂說話。
瞧瞧,這就是皇家。
不給景熙多帶點銀子哪能行呢。
陸佳甜冷眼旁觀之後,對於這個時代的皇權又有了更多的認識。
同時她心裏暗暗決定了,以後還是別當鹹魚了,跟着全家人一起努力賺銀子,跟着師父努力學醫術吧。
銀子多了也不咬手,還能幫景小黑增加底氣,幫姥爺建書院,幫全家改善生活。
而醫術學好了,混個神醫名頭啥的,走到哪裏都被人恭敬,也算是一種權勢了,可以庇護家人。
想到這裏,陸佳甜頓覺肩膀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唉,她可太難了。
而馮姥爺這會兒比她還愁呢,這個書院得咋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