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聞言,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

    這是要把牛進達調回長安,平衡禁軍勢力。

    他笑道:“那我就要恭喜牛將軍了,雖說鎮守邊塞勞苦功高,但回到中樞,拱衛京師,更能爲國盡忠!”

    “牛將軍不愧是大唐之股肱!”

    李佑一番話說得牛進達心底暢快。

    可惜,李佑心底卻在狠狠吐槽。

    【李老二什麼鬼?老糊塗了?牛黑炭升官發財關老子屁事!】

    【老子跟他根本談不上交情,這是要到老子面前炫耀麼?】

    【真的是無語至極!】

    【真想一腳把這倆貨踹走,浪費老子寶貴的睡覺時間!】

    睡覺?

    李世民嘴角抽搐,也明白李佑意思了。

    他趕緊開門見山道:“佑兒,琅琊郡公此次班師回朝,爲中軍殿後,回來的晚了。”

    “他剛回來,對長安政局不甚明瞭,一不小心得罪了魏徵。”

    說完,李世民頓了一下,觀察李佑表情。

    李佑雖然憊懶,但腦子不要太好使。

    一聽李世民這話,下半截話還沒露出來,就秒懂了。

    這是要託老子去跟魏徵說情了?

    【淦!我說怎麼左眼皮一直跳呢,原來李老二又甩爛攤子到我這了!】

    【接下來肯定是要老子去斡旋此事了!】

    李世民眼中的笑意一閃。

    心中暗贊,李佑這小子腦子確實好使。

    李世民假裝不知,繼續道:

    “魏徵這人,興許是當御史當久了,凡事無理都要攪三分。”

    “本來也就是小小衝突,牛愛卿已經退讓示好,魏徵還是不肯和好。”

    “這老傢伙正在糾集一幫御史,收集他的罪狀。”

    “佑兒,此事朕肯定是不方便出面的,而魏徵又是御史大夫,位列國公,其他人恐怕也不夠格出面。”

    “這事還得靠你!”

    說完,李世民拍拍李佑的肩膀,鄭重道:“你身爲大唐儲君,責無旁貸!”

    李佑一聽這話,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好傢伙!

    純純的道德綁架啊!

    【尼瑪!牛黑炭惹出的禍事,關老子屁事啊?】

    【這牛黑炭有本事惹大唐第一噴子魏徵,又沒本事擺平,算雞脖好漢?】

    【李老二這老小子,一手道德綁架玩得溜啊,合着老子是太子,管天管地,還要充當和事老,調解糾紛是吧?】

    【呵呵,魏徵可不是塊軟骨頭,這貨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牛黑炭敢得罪他,不得咬幾塊肉下來?】

    不過,李佑心裏MMP,嘴上只能笑嘻嘻。

    他委婉道:“此事兒臣倒不是不給您和牛將軍面子,您也說了,魏徵身份不一般,兒臣也不想貿然得罪此人。”

    “凡事出師有名,兒臣想問問,此事到底是誰的過錯。”

    “如若是魏徵有錯在先,兒臣只能厚着臉皮斡旋一二了。”

    “但要是牛將軍得罪此人,恐怕兒臣也不好出面啊!”

    李世民面露難色。

    他知道,李佑這是找藉口扯皮踢球了。

    但這話李世民還不好接。

    李佑這番話確實點到了要害。

    魏徵雖然跋扈,動不動就要死諫。

    但他平時一向謹小慎微,很少有錯處。

    魏徵得罪那麼多人,自然也怕別人抓他的小辮子。

    所以,魏徵確實是沒錯的。

    牛進達久鎮邊關,向來一言九鼎。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他在邊關,猶如土皇帝一般,行事一向霸道跋扈。

    這剛回到長安,雖然有所收斂,但不可能瞬間改邪歸正。

    魏徵不管那麼多,是龍是虎,來到長安,京畿重地,天子腳下,都得盤着縮着。

    牛進達一時不查,就被魏徵盯上了。

    李世民只得溫聲勸道:“佑兒,此事牛愛卿屬實不該,不過卻是情有可原。”

    “牛愛卿久鎮邊關苦寒之地,遠離中樞,有些規矩,他確實是不懂。”

    “但魏徵太過小心眼了,這不是打擊報復麼?”

    “你身爲儲君,出面幫幫忙不行麼?”

    李佑心中嗤笑。

    【幫幫忙?魏徵那狂犬病,老子憑什麼去招惹他?】

    【我可不想被一條瘋狗盯住了!】

    【這魏徵既殺不得,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他,我得罪他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當然,李佑面上還是一臉微笑,繼續虛與委蛇道:

    “父皇,兒臣以爲,此事不如鎮之以靜。”

    “魏徵這個人,兒臣素有耳聞,能言死諫博出位,沽名釣譽不怕死!”

    “以父皇的法子,不讓他諫言彈劾牛黑……將軍,恐怕事不可爲!”

    “不如就讓他彈劾幾次罷了,時間一長,此事也就作罷!”

    “相反,如若不讓其諫言,即使一時不去諫言,翻舊賬事情更嚴重!”

    說完,李佑還似笑非笑,瞥了牛進達一眼。

    “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牛進達聞聽此言,面色變幻起來。

    他沉思片刻,覺得太子說得確實有理。

    誰還沒點黑歷史呢?

    魏徵這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萬一這老東西七拐八摸,從哪裏搞出點他的黑材料。

    到時候就不是諫言彈劾這麼簡單了!

    牛進達心裏贊同李佑的說法,但他也有難言之隱啊!

    這事說到底,還是陛下和魏徵在作法。

    他不過是倒黴,適逢其會,夾在中間。

    否則李世民怎麼可能會爲他跑來太子這裏求情。

    牛進達面露苦澀,默然無語。

    李佑不提魏徵能言勸諫還好,一提此事,李世民氣得打擺子。

    李世民看他不爽不是一天兩天了。

    真要細想,李世民欲殺之而後快的大臣,唯魏徵一人耳!

    前幾日李世民欲修建洛陽行宮,不過剛露出點風聲意向,還沒確定。

    魏徵就風風火火跑過來勸誡。

    不可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一張嘴舌燦蓮花,生生把李世民說成比肩楊廣的大昏君。

    李世民只得擱置此事,作罷安撫。

    可過了兩天,李世民不過是在陰貴妃處多喝了幾杯。

    第二天早朝晚了。

    魏徵就毫不顧忌李世民的面子,當衆揭短。

    言之“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又把李世民塗抹成商紂王一樣的角色。

    李世民氣得差點罵娘。

    朕的私事你也要置喙幾句?

    難道朕與後宮愛妃之事也要向你打申請書?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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